成不成,就看命運了。
她岔開話題來,“你猜猜,這名單上還有誰?”
沈荠腦海裡閃過幾個人,怕吳晴清起疑,還是搖搖頭。
“這種事情,我怎麼好知道?”
“我聽說謝臨棠的名字也在呢,你應該認識的,上回還在茶樓見過。”
沈荠有些疑惑,但是仔細想來又不覺奇怪,他生性便是如此,向來是愛出風頭的,張揚熱烈。
原來這些時日不露面,是在忙這樁事情。
隻是如何放蕩不羁的人,也肯收心了?
“想必謝公子覺得人生不該如此蹉跎過去,早日成家立業也是好的選擇。”
吳晴清像是感慨,又像是可惜。
“你說他紅顔知己甚多,個個都是絕世佳麗,怎麼一個都帶不進謝家嗎?”
沈荠對于謝臨棠的私事不太感興趣,隻是笑了笑,而後又問道,“那夫人可知道些内幕,我覺得這種大好日子若是無好衣裳點綴,真是枉費了好春光。”
吳晴清知曉沈荠意思,也樂意告訴她些内幕。
“沈姑娘還是别做無用功,此次是在慈來洲舉辦,表面是給給我們這些人做媒,實際上怕是給他妹妹擇好夫婿呢。”
沈荠了然,原來是有這個原因在。
那葉亭貞推薦景安,怕不是……
吳晴清怕說的太直白,拂了沈荠的面子,壓低聲音道,“如果你實在需要些生意,我倒覺得你不若……”
話還未說完,沈荠打斷話茬。
“請夫人把我的名字加上吧。”
“什麼名字?”
“參加春宴的名單。”
*
吳晴清見時間差不多,婉拒了沈荠留她午飯的邀請,兩人又聊了會生意上的事情,現在她也算正式入股,自然也是可以提意見的。
景安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從隔壁出來之時正好碰上一腳踏上馬車的吳晴清。
他拱拱手,颔首,算是見禮。
吳晴清還是頭一回見到景安,她不由得停下多看了兩眼。
随後毫無留戀的進了馬車内,當那車簾不再晃動的一瞬。
她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塵埃落定。
景安不疑有他,擡腳進了院子去洗手,見到沈荠正在翻曬剛到貨的布料。
“用飯了麼?”
景安擦幹手,撫了撫衣裳做活時的褶皺。
沈荠搖頭,“你用過了嗎?”
這種對話實在太無趣,除了一日三餐,便是今日進賬幾何。
景安點頭,“方才在隔壁用過了,正好有一道芙蓉糕我覺得甚好,想着拿回來做茶點不錯。”
他像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掏出一個紙包,沈荠看的仔細,是幾塊有些粉碎的芙蓉糕。
他有些啞然,不知道在哪裡壓碎了。
她拍拍手,接過紙包來,拈了塊芙蓉糕來。
“好吃。”她笑的眉眼彎彎。
她看着景安,腦海裡忽然就有火星子要炸開來。
這是他從隔壁帶回來的。
這是他帶回來的。
這是他。
景安不知她這副表情是什麼樣子,難不成不合她口味?
他不自在的咳了聲,就往廚房走去,“我去做飯。”
沈荠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吃這個就夠了,晚上再做吧,岑娘還在集市上。”
岑娘現在重新揀起蘇繡的本事,平日裡做的手絹和香囊攢多了就往集市上賣,将得來的錢三七分給沈荠。
岑娘三,沈荠七。
沈荠見岑娘如此堅持,也隻得暫時将這錢保管着,待攢夠了再還給她。
景安點點頭,卻聽沈荠道,“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麼說服白簡的?”
他又想起那天夜裡白簡說的話來。
“如今這世道大廈傾頹,我等時運不濟,明君何在?高台之上,黃口小兒坐朝堂,庸碌之人謀權術。你看看這表面繁華之下,實在掩蓋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
景安暼了他一眼,用一種許久不曾用過的目光。
悲天憫人的眼神。
隻可惜被白簡略過,他言辭激烈痛罵這個世道,眼神透出癫狂之色。
“我為何要隐瞞?”
“我本是進士,寒窗苦讀十數載,可是賣官鬻爵、背後使壞使我望而卻步,蜀中洪澇、北方災荒,他們搜刮民脂民膏,隻不過是為了中飽私囊,你覺得我還會在這樣的朝廷做官嗎?”
景安沉默不語。
“我甯願守着一方天地,過我自在逍遙的人生。何必趟這渾水?”
景安淡淡一哂。
“你覺得你真正逍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