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膚相貼的觸感讓他血液上湧,耳根瞬間紅透。
現在他與她未着寸縷,燙意更甚。
他能清晰感受到夏天雨滴的滑膩與湛藍天空雲彩的柔軟。
還有理智尚存的溫度。
沈荠正一點點侵蝕他殘存的呼吸,月光自窗外傾瀉在她單薄而白皙的脊背處鋪就成一層淡淡霜華。
景安垂落在床側的手指微蜷,此時他雙頰紅透,索性閉上雙眼,随着胸膛呼吸時的一起一伏,他隻覺這一汪春水要将他溺斃。
就在這快要窒息之時,那股往上湧的情愫也要噴薄而出之際,一陣急促而輕柔的叫聲陡然喚醒了他。
“景安!”
景安猛然睜開雙眼,額頭沁出薄薄一層汗。
随着視線漸漸清明,他感受到自己正躺在榻上,手邊還放了一本書,這才想起正是下午從櫃子裡翻出的一本史記。
想來這兩日太乏,連什麼時候睡着了也不知曉。
他稍稍掐了把手心,感到一股鑽心的疼。
這才是現實。
那剛剛又是什麼呢?
一場荒唐而可笑的夢嗎?
沈荠正站在榻前,身上還披着一件外裳,她才梳洗一番,身上正是淡淡的皂莢香。
她有些不解,晚間叫他吃飯,他隻推脫有要事辦,一直在房内沒出去過。喊過他幾次三番,亦是無聲無息。
此時見他臉色發白,額頭沁汗,就像是着了夢魇。
“你沒事吧?要不請個大夫?”
她見他眉頭緊皺,隐約像是在咬緊牙關,若是再仔細望去,眼尾猩紅一片。
“景安……”
沈荠微微一頓,莫不是昨夜淋雨着了風寒?
否則他不會如此神态。
景安這才回過神,此時窗外彎月并未升起,估摸剛入夜時分。
看來是自己睡了不少時辰,以至于腦袋發懵,竟然做此等荒謬的夢來。
可腦海中那張清媚動人的臉與眼前沈荠的臉重合起來,他隻覺得腦子快要炸開來。
就讓一塊雕磨好的璞玉,掉進塵埃裡。
美玉有瑕。
他豈敢。
沈荠不知他心裡千回百轉,看他起身重新坐在榻上按了按眉心,一雙眸子裡不知道在壓抑什麼情緒。
“西廂房還沒有收拾出來,如今岑娘與我們同住,若是你我分房的話,落入外人眼中想必會有不必要的事端,還好這床夠大,也不覺得擠。”
更重要的是,現在天氣還不算熱,就算和衣而眠也不覺得悶。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也坐了下來,長發還帶着溫潤的水汽,随着動作擦過景安的衣袖。
“兒時我最喜歡和娘一起睡了,娘的手會輕輕拍着我,還會給我講話本子。”
景安聞聲擡眉,幾個月來這是她第一次提及到沈夫人。
自他角度看去,沈荠像是沉溺在過去往事中,眼角眉梢處帶了眷戀。
她忽然轉頭看向他。
“我覺得既是夫妻,有些話還是要彼此坦誠相待,所以今日同你說的這話也是帶了真心,你不必有負擔。”
景安隻覺在她帶了鼓勵的目光中,自慚形穢。
“天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同夢境中一樣,沈荠睡在裡側,景安躺在外側。
經過這麼一遭,他的心不再砰砰直跳,反而平靜下來。
待身旁之人呼吸聲均勻而悠長時,景安卻是睡不着。
他轉過身來,看着她即使在睡夢中仍是蹙眉的神情時,不禁伸出手,隔在被子上輕輕拍着她的胳膊。
沈荠似乎感受到什麼,表情漸漸平靜。
“如果可以的話,祝你一生安甯,看的話本子永遠都是好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