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和之聲漸起,跪着的吳晴清略帶感動的将頭垂的更低了些。
她沒想到,昔日的這些姐妹竟然都站出來說話。
秦守正聽着自己夫人的聲音,還以為是風大聽錯了音,結果就看到吳晴清連同交好的官眷都跪了下去。
他焦急的跺跺腳,見其他人面色也同樣不虞,索性心一橫,站了出來。
“陛下,若一人所言還有幾分懷疑,但衆人所言,便是民心所向,還望陛下早做決斷。”
此言一出,也有幾位大人站了出來。
“臣附議。”
靳奕看着如此變故,心裡隻想将葉亭貞千刀萬剮,但隻是這樁罪名不足以将其定罪,隻能再擇時機。
他道:“通通記下來,待事後細查。”
有了靳奕這句話,秦守正心裡才如吃了一顆定心丸,稍稍定下心來。
再清白的人也禁不住細查。
更何況葉亭貞身上可不止這一樁罪名。
天愈發陰沉,仿佛被蒙上了層黑紗,壓的人喘不過起來。
此時香已經燃了三分之二,隻要香一斷,沈荠就再也沒有辯駁的機會。
她抿了抿幹裂的唇,見蘇芷雲還在長跪不起,葉亭貞唇角依然帶着狂妄而又癫狂的笑。
“回禀陛下,沈荠這裡還有一樁葉亭貞的罪名,事關重大,不敢不來禀報!”
“允。”
“葉亭貞殘害忠良,設計誣陷沈氏,害其家破人亡。更敢偷天換日,靖明太子殁,并非意外,而是葉亭貞買通宮人放火,欲将太子燒死在承明殿中!”
她說這話時面對着百姓,聲音凄厲,聞者無一不被動容。
太子……
竟然是被害死的?
衆人臉色一變,太子仁德,深受愛戴,無人不對其由衷欽佩,他死時舉國默哀,心裡歎惋不已。
若沈荠所言屬實,那葉亭貞就真的罪不可赦,活該遺臭萬年。
靳奕心下裡又憤怒又茫然,又看向蘇芸雲。
而她終于緩過神來,愈發緊張的拽着手裡的帕子。
衆人義憤填膺,情緒都被帶動起來。
更有甚者想要沖上場去,被禦林軍執刀攔住了。
“空口無憑,人證物證皆無,你又怎能定本王的罪?”
葉亭貞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沈荠。
香正以最快的速度燃着,她已經沒有機會了。
今日的事情,确實樁樁件件都出乎他的意料。
從蘇直陽奉陰違,貪生怕死而逃,再到沈荠“認罪”,又冒出個不要命在陛下面前出首他的蘇芷雲,确實棘手。
但他此刻并不會心虛害怕。
什麼太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就算他們搗鬼從哪裡弄回來一個“太子”,以假亂真,他也毫不畏懼。
去年放火的宮人連同家裡人都被殺了,是他親口下令,什麼都燒成灰了,又哪裡來的證據?
“是啊,無論我說什麼,你總會有對策反駁,一口咬定我弄虛作假,當年的事情都能做的天衣無縫,更遑論這樣不光彩的事?”
沈荠閉了閉眼,一顆淚迅速從眼尾滑落。
“蒼天在上,我沈家從未叛國,父親沈嚴更是忠貞之士。五年前的真相,你葉亭貞說不出口,就讓我替你說。”
葉亭貞睥睨全場,給了禦林軍将軍一個眼風,對于沈荠他并不放在心上。
如今全城兵力都在他的手中,隻要他一聲令下,就可以血洗全場,在場的人一個不留!
他輕聲道:“說罷,總比待會被割了舌頭再也說不出的好。”
“既然你不怕天下人的舌誅筆伐,我又何懼割舌之苦?”
“很好,但是這香快要燃盡了。”
他笑的輕狂,如鬼魅。
最後一點香正快速往下燃着,一截白色香灰經受不住重量墜落在了香爐中。
“五年前的真相,便是——”
“行刑!”
最後一點香也成了灰燼。
葉亭貞心中石頭最終還是落了地。
他背過身去,朝等在一旁的劊子手做了個手勢。
“葉亭貞意圖篡位奪位!”
被人架在行刑台前的她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大聲喊出了這幾個字。
衆人如潮水般想往上湧着,意圖攪亂秩序。
“陛下開恩!”
“求陛下開恩!”
但是香斷,人頭落地,自古以來的規矩更改不得。
就算沈荠真有天大的冤情,誰也更改不了。
天如一團墨,暈染的到處都是灰黑色,風如刀子般肆虐刮着。
就在禦林軍快要抵擋不住百姓的攻勢時,一支箭從遠處射來。
乘着風勢,一箭将那個劊子手的手掌紮穿!
此時馬蹄聲飒踏,鐵騎聲铮铮。
“那是什麼人?”
“好像是謝家軍,謝家軍來了!”
此時一個略帶寒意的聲音遠遠傳來——
“葉亭貞,你可還記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