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發誓我會保護他們。我将不惜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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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往錨點的飛船上,我突然開始想家。
“家”于我而言并不是一個一成不變的存在。它是一種歸屬感與安全感。它是過往的玫瑰色的回憶,它是那些永遠能帶給我力量的人。
我靠在冰冷的艙壁上看舷窗外的景色,我在一片真空中的靜谧中聽見自己心髒一片片碎裂的聲音。我因為悲傷和沉湎而無力動彈。其實我本不該這樣,因為大敵當前,情勢危急,我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但是當我僅僅隻與孤獨共處一室,我根本沒有辦法抵抗這種源于宇宙深處的、将我的心髒一片片撕裂的力量。
等到到了錨點就好了。我将臉埋在自己的掌中。我感受着自己濕潤顫抖的呼吸。我閉上眼睛,一遍遍地祈禱。
我并非一無所有,也并非孤家寡人。我還有需要守護的人。但是我卻再也沒有一個站在我身後,能夠讓我有恃無恐的依仗了。
我的心髒跳的很悶,我突然有了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然後我為自己的孱弱感到羞愧,我撐着膝蓋站起來,走到舷窗前,我望着那些冷色調的珍珠和鑽石一般的行星,我強迫自己去想些别的事情。
等到下船的時候我已經恢複如常。至少從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的。
我付了交通費,再向船主道過謝,然後輕車熟路走到安娜的餐館。我約了人在這裡見面。
我推門走進去,這裡還是像我上次來時那樣哄鬧嘈雜,但是在一片紛繁之中,有一個冷淡的背影不動如山。我一眼便認出他來。
這就是我要找的人。
“青野。”我走向那個冷淡的背影。我在喚他的名字的時候聲音沙啞。
他也屬于我玫瑰色回憶中的一部分。
徐青野轉過頭,他站起來,手臂發力,幾乎就要向我敬一個軍禮。
我比他要快些,我按住他的肩膀,露出一個苦樂參半的笑容來,“......好久不見。”
徐青野克制住了敬禮的沖動,他向我點頭,那份深重的敬意就暗藏在這個簡單的動作之中。“好久不見,哥。”徐青野道。
我拉開徐青野身邊的椅子坐下。再次聽到這個稱呼,我感到眼眶有些微的濕潤。我暫時将視線從徐青野面上移開,不敢去看和記憶中如此相像卻又不同的面孔。
我第一次見到青野的時候,他才隻有十三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算得上是我帶大的,這是他管我叫“哥”的原因。但是他也是殿下看着長大的,雖然他并不管殿下叫“哥”,但是在他心中,我和殿下的分量是相同的。又是一個與我的過去有着千絲萬縷聯系的故人。
“哥今天找我來是?”青野開口打斷我的思緒。
安娜往我面前放了一杯威士忌,杯口綴着半片檸檬,杯底有大塊的冰。
我先仰頭喝了一口酒,等到那股辛辣在我的口腔與咽喉中蔓延,我已經徹底抑制住心底的孱弱與眼眶中的濕潤。我沖着青野露出一個笑來,這是青野更熟悉的我,也是我更樂于展露在人前的模樣。狡黠,機敏,勝券在握,志在必得。
“最近雇傭軍團的生意怎麼樣?”我問道。
青野眼睫微顫,他垂眸,但還是很乖地向我說了實話。
“最近局勢越來越混亂,無論是運貨還是護送的訂單需求都增加了很多,我們的生意越來越好了。”而且是局勢越混亂,他們的生意就越好。雇傭兵們幹的本來就是這樣刀尖上舔血的生意。
“運貨和護送都隻是小生意,”我拍拍青野的肩膀,“有沒有興趣和哥一點幹點更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