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娶她。”殿下合上在書案上展開的卷軸。
我正在為殿下研磨,都柏站在窗邊逗一隻青色羽翼的小鳥,我們兩個的動作同時停住。
我感到我的心跳一點點加快,我的側頰和耳根一點點變得滾燙。
殿下說他不會娶她,為什麼?
人類發明了概率,卻在大多數時候都拒絕相信科學。人總有僥幸心理,總幻想自己會是那百萬分之一,最幸運、被上天眷顧的那一個。
所以殿下為什麼不會娶她?我放下手中的東西,向後退了半步,我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我的喉間幹澀難耐,我想張口,可是卻又不敢問。
都柏幫我問出了那個“為什麼”。我在黃昏暖橙色的光線中看向都柏,我的神色間盡是感激。
“為了利益娶一個自己不愛的人,最後相對生怨,有什麼意義呢?”
“這樣的做法無論是對愛的人還是不愛的人,都是一種辜負。”
殿下系上卷軸的縧帶,他站起來,面向我,而我卻不敢看他的眼睛。
殿下說“愛的人”與“不愛的人”,所以我是那個他愛的人嗎?
“但您總還是會娶親的,不是嗎?”我的嗓音沙啞,我看見遠處天幕上的夕陽殷紅像是肺痨病人咯出的血。
殿下沒有回答,他面上的神色是少有的冷峻嚴厲。是的,嚴厲,他以前從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我。
我感到心虛,慌張,像是一個做了錯事即将受罰的孩子,但我還是繼續往下說。我總是這樣,沖動,任性,自以為是,不知尊卑。但這不是我的錯,這都是殿下縱容慣出來的壞毛病。
“感情總是需要慢慢培養的,最重要的是對方是否是合适的人。”
“我就覺得德·薩拉曼家的公主很好,她會是一個很适合您的人,也會是帝國優秀的太子妃。”我注意到在我說話的時候,都柏已經默默地退出了書房,他還順便帶上了門。我感到殿下的視線越來越冷,但我還是鼓足勇氣,擡頭與他對視。這對視......幾乎像是挑釁。
這是一場豪賭,赢則通吃,輸則清底。但是殿下方才說的話給了我信心。我雖然忍不住地戰栗,但我卻沒根由地相信自己手裡握着百分之百的赢面。
“那你把自己放在什麼地方呢?你把我們的感情又放在什麼地方?”殿下看着我,他向來柔情似水的眼眸裡正醞釀着一場風暴。
我近距離地凝視那場還未成型的風暴,我不害怕,我是暴風雪中最無畏的旅人,因為我知道有一個人總是願意縱容我的放肆。
“我會看着您娶妻生子,我會換一種身份繼續守護在您的身邊。我将不再是您的情人,但依然是您最忠誠的守衛。我會始終如一地愛您、保護您,我會像對待您一樣對待您的妻子和兒女,我會用我的性命和我全部的忠誠去守護他們。我向您發誓。”
我在他面前跪下來。我向他發誓。我親吻他的左手。
然後我被他拽着領子從地上拎起來。
他将我推向書桌,我的後腰撞在桌案邊沿,我疼得咬住下嘴唇。
他抽掉我的皮帶,扯開我的襯衫,我仰臉看着他,呼吸愈漸急促,眼中蓄滿淚。
我好像一隻迷途的羔羊那般望着他。而他卻是第一次對我毫無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