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不垢不淨，不增不減！”少女睜開眼，看到的是蓁蓁山林，草木繁盛，清溪蜿蜒，不遠處紫藤蘿随風晃蕩成一派朦胧，鳳尾蝶輕點花蕊後搖曳而飛……

大家欣喜地以為逃脫困境了，卻發現在也走不出這座莽莽青山，幻境之下竟然還是幻境。

幻境裡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水、果子、魚鳥都不能食用，修士們的體力日益虧損。好在，他們大部分都是成年人，身強體壯，修習過辟谷之法，唯獨衛家大小姐是個例外。不吃不喝的第九天，虛脫的少女勉力睜着眼，所見天空一如剛進山那天一樣，清透湛藍，毫無變化，連雲絲兒也未嘗增多一分或減少一分，隻聚聚散散。

我這是要渴死了嗎……作為除魔師，不死于戰鬥，不死于陰謀，而是以這種可笑的方式死掉嗎？這可不行，我媽媽會罵我的，得爬趕緊起來才行……少女艱難地牽唇，想再笑一笑，卻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醒醒！小夢，别睡過去！”他叔叔拍打她的臉頰，卻不能阻止她墜入黑暗的夢鄉。

……

再醒來，她發現自己正握着一隻價值2.5元前的考試專用水筆，周圍的人都低着頭刷刷地奮筆疾書，隻有她一臉茫然。桌子上是幾乎空白的數學試卷，玄門不注重數理化，所以對于試卷上的問題，她一頭霧水。

“哼，連這麼簡單的題目也寫不出來嗎？”耳畔傳來尖酸的聲音，衛夢扭頭看到一張刻薄的中年婦女面孔，後者針一樣的視線紮在她身上，“那麼至少把所有的空格都填滿吧，說不定會碰上死耗子。”

“這是又一重幻境嗎？”她不由喃喃自語。

“幻境？你是做夢沒醒嗎？”中年婦女譏諷。

“叔叔，你得再救救我。”她聲音不大不小，是尋常說話時的音量。她希望“幻境”外的人能聽見，“幻境”裡的人卻哄笑起來。

“叔叔？你爸爸也救不了你！”中年婦女面色越發譏诮，且帶上了薄怒，“衛夢，你再不好好考試，就給我出去！”

“老師，我也想出去……”有個滿上長麻子一臉頑劣的男孩故意道。随後就有人起哄，“我也是，反正剩下的也寫不出來了！”“老師我做完了，這次一定及格！”

“安靜！”中年婦女一巴掌拍在衛夢的桌子上，一不小心拍到了衛夢的小拇指，“出去可以，考試作廢，零分！”瞬間，所有人的氣焰都消了下去。

衛夢眨眨眼，感受着拇指上劇烈的疼痛。幻境會影響人的感知，如果不破除，那麼疼痛和死亡都會是真實的。衛夢站起來，雙手合十，高聲念道：“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好一個氣勢恢宏的《摩诃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其結果就是她的腦袋遭到了中年婦女的襲擊，“你神經病啊！出去！叫你家長來！”

“疼……”衛夢捂着腦門兒，完全不明所以。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

是笨學生衛夢夢見自己成了除魔師，還是除魔師衛夢夢見自己成了笨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