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蘭斯洛特自己的精神力,一個是晏塵給他治療的時候留下的精神力殘留。
其他兩種剛剛晏塵拿着去數據庫做了比對,結果顯而易見。
蘭斯洛特點了點頭:“回家再告訴我吧。”
晏塵想了想,這樣也好,他随即道:“那我們先去記憶科。”
蘭斯洛特當然沒有意見,等到他們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一路上都很沉默,蘭斯洛特不想開口說話,晏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剩下兩種精神力分别是尤金·鉑爾曼和貝蒂·阿諾德的,而蘭斯洛特的記憶确實有所缺失,是蟲為造成的。
晏塵現在覺得聯系一下尤金是很有必要的,但是鑒于上次的經曆,他覺得先問一問蘭斯洛特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我想去問問尤金,你有什麼意見嗎?”他斟酌着語氣,沒有喊尤金嶽父。
蘭斯洛特緩慢擡頭看了他一眼,晏塵被他這一眼看得心揪了起來:“别這樣。”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大概能猜到真相。”蘭斯洛特的臉上滑過淚珠,晏塵将他摟進懷裡。
其實結果确實是顯而易見的,再度詢問也隻是求個安心罷了,隻是是否安心都是不确定的。
也許結果會變得更加令人難以接受。
他伸手替他擦了擦眼淚:“别哭,沒事的,問問就清楚了。”
蘭斯洛特靠在他懷裡拒絕他的擦眼淚邀請,也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沒等到蘭斯洛特的回答,沒拒絕也沒同意,他想了想掏出光腦,卻剛好看到了尤金發來的信息。
那是一段很長的信息,交代了二十年前他們在荒星發生的一切,但是沒有講清楚流落荒星的原因。
【那是一段我不敢回憶的時光,如果能再來一次,我當然不會選擇在那一天出門前往日暮川度假。
迫于某些勢力的逼迫,我違抗他們的意願同貝蒂·阿諾德結合,這是他們的報複,隻是我沒想到他們會如此殘忍。
那是一顆很奇怪的星球,它的磁場會主動攻擊我們的精神域,我隻能放出精神絲籠罩着貝蒂和蘭斯,但是這并不管用。
以前的我可能會選擇放棄他們,畢竟雌蟲在我這裡真的什麼也不是,可是貝蒂不一樣,他是我生命的明珠。
他出現,我生命的前二百五十年黯然失色。
我選擇自己扛下去,直到我的精神力開始下跌,我快要護不住他們了……】
晏塵一面安慰着蘭斯洛特,對方靠在他懷裡靜靜流淚,晏塵則一心查看尤金的消息。
他輕聲道:“你想看看嗎?”
蘭斯洛特啞聲道:“看。”
晏塵一隻手攬着他的肩膀,一隻手舉着光腦方便他觀看,兩人就這樣依偎在飛行器中,靜靜消化着這一切。
尤金的精神力開始下跌,他們沒有食物,尤金和貝蒂可以熬,但是年幼的蘭斯不可以,所以他們開始把自己的血肉僞裝成獵物喂食給還是蟲崽的蘭斯洛特。
蟲崽的嗅覺和對精神力的敏銳度不如成年的蟲族,那時候的蘭斯洛特對此一無所知。
這就是那兩股精神力的由來,是愛,也是殘忍的真相。
而現在的蘭斯洛特隻感覺到胃裡一陣翻騰,他壓下嘔吐的欲望和再次噴湧而出的眼淚逼迫着自己繼續看。
【貝蒂要我吃掉他,我怎麼可能會同意,為了讓我和蘭斯活下去,他自殺了,但我又怎麼能将他獨自留在那個荒星呢?
明明軍方的救援已經快來了,是我無能,是我無法撐住,所以貝蒂還是死了。
我從來沒有哪一刻那樣明白高等雌蟲的血肉對雄蟲來說有多大的益處,我忍着惡心和痛苦将他吞食。
這一幕被蘭斯看見了,我知道我完了,我的家完了。
我知道這一切不是意外,是議會,卡特。
于是回到了主星我就帶着他洗去部分記憶——快樂的童年和關于那一刻的詳細畫面。
我知道這是有心蟲設計,他成功了。
我要讓蘭斯洛特的心中充滿恨意,對我的恨意,這樣他就不會傷心,我也是要死的,隻是時候還沒到。
我要死了,我吞了貝蒂的蟲核,将它融進我的蟲核裡。
我将要死了。
如果我死了,将它挖出來,留給蘭斯洛特吧。
如果可以,我也想親口告訴他,他也是在我和貝蒂的期盼中誕生的孩子】
後面的話沒什麼章法,有些亂亂的,晏塵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很沉重,他不敢想象蘭斯洛特現在的心情。
對方看完了尤金的信息也沒有什麼反應,滿臉冷漠的看着面前的小茶幾默默流淚。
“他本可以不騙我的。”
蘭斯洛特轉頭看向晏塵。
“他憑什麼就這樣決定了我的生活?”
他紅着一雙眼淚流滿面,滿臉不解和憤怒,但更多的是痛苦。
“他以為他是什麼很偉大、很深情的雄蟲嗎?”
晏塵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能做的就是抱着蘭斯洛特,用自己的實際行動給予安慰。
“不是你的錯,在抹去你的記憶這方面,是他錯了。”
蘭斯洛特沒給出回應,他現在隻覺得自己前二十年的仇恨像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