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路的盡頭是付朝行。
到了盡頭,是不是就了無遺憾了?
何曦言想。
但付朝行卻問:“何曦言,你冷不冷?”
魔法解除了。
呼嘯的寒風驟然間一陣陣打在何曦言身上,他原本舒展的身體立刻蜷縮着哆嗦起來,牙齒都忍不住打起了顫。
付朝行看他那個樣子吓了一跳,急忙解下自己的圍巾穿過栅欄給他圍上。何曦言說不出話來,直愣愣地看着他縮着脖子給自己圍圍巾戴帽子,耳邊是他低聲的絮叨。
“怎麼這麼涼啊,何曦言?”
“你怎麼穿這麼少?”
“你是不是聽到了那些話?”
“是你砸的石頭嗎?”
“你幹嘛一直站在那?”
“何曦言,你在等誰?”
門外的人似乎被凍得失去了語言能力,付朝行無奈地輕輕打開栅欄門,将他牽了進來。
“姑姑他們在房間裡,不知道睡了沒,你動靜小點。”付朝行邊小心翼翼地打開陽台門邊囑咐他。
兩人蹑手蹑腳地穿過偌大的客廳,迅速竄進房間裡。
付朝行的房間依然燈火通明,何曦言眨了眨眼,還沒适應這突如其來的光明就被付朝行推進了衛生間。
“你趕緊洗個熱水澡,要不然得發燒的!”
何曦言稀裡糊塗在付朝行房間裡的衛生間洗了個澡,熱水兜頭一淋,他整個人才終于回過神來。
付朝行給他拿了套幹淨的睡衣褲,房間裡溫度适宜,隻穿着睡衣也不會冷。
何曦言洗得熱呼地從衛生間出來,看到付朝行正坐在床頭看書。他坐得很闆正,神色嚴肅,成年後寬闊的骨架現在已初現雛型。他身上也穿着睡衣,是上次何曦言穿過的那套,何曦言還有印象。
察覺到何曦言洗完了澡,付朝行放下書打算招呼他睡覺,但看到他的樣子又無奈地将他拉回衛生間,取下挂在牆上的東西遞給他說:“吹風機,會用嗎?”
何曦言第一次來他家的那副眼花缭亂不知所措的樣子,付朝行到現在都忘不了。他想何曦言家可能條件實在有限,現在他父母又分開了,他跟着媽媽隻能住在那樣的房子裡,沒見過吹風機很正常。
想到這裡,付朝行越發心疼他,關切地說:“我來幫你吹吧。”又怕傷及他的自尊心又特意加了一句“你手太短了,我怕有些地方你吹不到。”
被照顧到自尊心的某人:“………”
其實後來他倆同居之後,付朝行特别鐘意幫他吹頭發。他頭發長,發質軟,付朝行修長的手在溫潤細軟的頭發裡遊走,對于兩人都是一種享受。當然,付朝行給他吹頭發的後果往往是兩人最後都得再洗一次澡,但某些人就是樂此不疲。
但現在,在小小付朝行心裡,看起來兇兇的何曦言是需要他來照顧的小可憐。他不喜歡何曦言可憐的樣子,他喜歡何曦言兇兇的。
不是陳東然的那種兇神惡煞,何曦言的兇是表象,溫柔才是他的底色。
吹完頭發,付朝行乖乖地躺進被子等着何曦言關燈。何曦言掀開窗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神色猶豫。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小雨,也許還有小雪,倒是沒打雷閃電。現在時間不早了,何曦言沒跟他媽說要來過夜,他怕他媽着急。
可,他不想走…
“我得給我媽打個電話。”他努力回憶他媽的手機号,但這麼多年了,他哪裡還記得,他穿越回來的這段時間也沒機會給他媽手機打過電話。
付朝行指了指床頭櫃上擺放着的足球擺件,支支吾吾地說:“這…可以…打的,這是…電話。”
果不其然,付朝行又在何曦言臉上看到了那種類似驚訝的表情。他撇開眼睛一點都不想看,甚至決定等他明天回家的時候将這個電話送給他。
原來家裡的座機電話他倒是還記得,他隻得先找他爸問他媽的電話。
何富生接到兒子的電話頗為意外,問他這是不是新家的号碼。何曦言不願多講直奔主題,沒想到何富生對張小娟還有兩分情誼,問他是不是張小娟出了什麼事。何曦言随意撒了個謊将他爸忽悠了過去,拿到号碼趕緊打給了他媽。
張小娟确實急了,一般家庭這個時間都要睡覺了,如果何曦言要在别人家過夜他肯定會打電話回來。現在毫無音訊,外面還下着雨,她不敢想象他一個小孩會出什麼事。
何曦言剛撥通他媽的電話就被秒接了起來,他媽焦急的聲音順着無線電波迅速傳入他的耳膜,“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