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熹敬!”
他聽到她喚他,挑了挑眉,可手上的力道沒有放輕。
他們僵持着,直到門再次被推開,但來人卻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我沒打擾你們吧?”
又是這句話。
是何遙平的聲音,蘇徹玉功夫沒理會,但良熹敬卻回了一句。
“沒有打擾,我們也沒幹什麼。”
這句話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劉遙平聽着笑了笑,但到底沒點破。
“那酒烈性了些,我怕你醉的厲害,便想給你送點醒酒湯的。”
他将來意說明了,表明了他不是故意“打擾”。
結合他的話,蘇徹玉也得知了口中憑空而來的酒味來自何處了,她整個人也後知後覺的一僵。
她這算是與良熹敬親上了嗎?
而良熹敬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但顯然,與蘇徹玉的詫異不同,他好似有些“留戀”。
方才的溫熱比疼痛先一步觸及他的心底,酸澀的泛濫出漣漪,這樣的感覺他之前從未有過,而現下哪怕再次回味,也難掩方才的震顫,似弱石擊水,無聲卻波瀾。
他帶血的唇瓣覆上笑容,他好像有了“貪念”,但眼下積攢的還不夠,不至于讓他抛棄理性。
松開手,他放了蘇徹玉自由。
“想要壓到什麼時候?”輕問了一句,好似料定了蘇徹玉會離開,便也自顧自地起身了。
蘇徹玉腿腳不便,起不了身,但她不曾想良熹敬會在放開後,将她抱起她。
她的身體懸空,後又落在床榻上。
她有些懵,直到在聽到關門上後,她才回過神來。
此時屋内就隻剩她一個人了······
她的心底開始打鼓,有些唾棄地質問自己這是第幾次失手了。不論是殺良熹敬,還是送上門找死,她都沒有成功。
這人真是太難對付了······
*
良熹敬關上門後,看了何遙平一眼。
“前輩,你是故意的吧?”
“世子,你怎麼能懷疑老生呢?”何遙平說的有些委屈,但臉上的笑意已經出賣了他。
良熹敬站住了腳,無奈地叫他不要這般稱呼他。
“世子不願,我便不再這般稱呼您了,但是,但是過去的事,并不代表改變。您将它隔在塵埃裡,祈求時間能磨平,可至于磨平了多少,隻有您自己知道。”劉遙平又說起了這事,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提起,哪怕他知道良熹敬并不願聽。
“每次提起這事,您就急着逃避。”他說的很是無奈,也是不知該拿良熹敬怎麼辦才好。
可迷茫片刻後,何遙平忽又精神氣來了。
他往竹屋的方向一看,想到了蘇徹玉這号人來。
這小子應該還是有救的。
這麼多年了,他都覺得良熹敬這個冷情的可怕,什麼都可以舍棄,什麼都可以利用,不懷目的的狠厲,不擇手段地奪取,人活的不像是個人,隻像個戴着假面的軀殼,麻木的在人間遊走······
但在他目睹良熹敬将蘇徹玉帶來後,他覺得事事有了轉機。
若換做是别人敢對良熹敬下殺手,那人都不知道死上都少遍了,估計現在都已經投好胎了。
可面對蘇徹玉,良熹敬沒有動手,甚至讓她好好的活到了現在。
要是說她對他而言,與常人沒什麼不同,何遙平是不信的。
是以,他才感到雀躍,有些急不可耐地想要看到良熹敬被塵事攀扯住的樣子。
“你打算怎麼處置那個姑娘啊,真把她交給皇帝?”他故意扯開話頭,有些唏噓地的再言:“那個皇帝可是個頂壞頂壞的,将這姑娘交到他手上去,怕是連死都算成全她了······”
他将話說完,又好生觀察了一番良熹敬的神情。
不過,令他失望的是,良熹敬本人聞言倒是沒什麼波動。
“她對我而言是什麼很重要的人嗎?我為什麼要管她的死活?”良熹敬冷聲地問,一時間,仿佛剛才他與蘇徹玉的摩擦都是假的,心中的那份異樣也是假的。
他像往日一般不記人情······
不再多言什麼,他收回目光,轉身離去,想來是不願再在這待下去。
何遙平靜默了好一會,直至良熹敬走遠才忽地笑出聲。
他想。
已經很不一樣了,隻是良熹敬并未發現罷了。
對于一個人的生死,良熹敬哪言說過這般多,難道不是直接解決了嗎?
而現在他的所作所為,難道不是在為自己開脫嗎?
換做平日裡,他估計會一言不發吧······
何遙平苦笑着搖了搖頭,最後自也轉過身去。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不知在什麼時候,蘇徹玉卻已經站在他身後了。
無聲無息的,他倒是沒發現。
“他是打算将我交到那個皇帝手上?”她問着,但并不懇切,好似隻是想要一個結果。
何遙平被問的一愣,率先想的不是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猜測她剛剛聽到了多少。
“那小子是瞎說的,他應該沒有那個意思······”
他竭力想幫良熹敬解釋,但蘇徹玉好似并不在意這些。
因為她覺得良熹敬本就應該是這樣的,他不像是好心到會帶她來治傷的人,除非是帶着别的目的。
但遍體鱗傷地被帶到皇帝面前,和康健完好的送到皇帝面前,究竟有着什麼樣的區别呢?
或許是沒有的,反正最後應該也是死也死不掉,活也活不好吧。
蘇徹玉想完,也沒有餘力歎氣了。
很從容地接受這一切,這是她從一開始就設想過的後果。
何遙平瞧情況不對,急的連忙擺手,想解釋說不是她想的那樣,但又不知到底該從何說起。
蘇徹玉瞧他那副為難的樣子,也不打算逼問下去了,隻是一想到他方才的話,還是對他道了聲謝。
“多謝你還能替我着想······不過他會刁難你嗎?”蘇徹玉聯想到當時他們二人之間的對話,好像聊的不是很愉快,所以她有些擔心何遙平會被她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