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下面的話是付費内容,不能叫外人聽見,侍女眼疾手快将孫媒婆請了出去。
“大娘,咱們先去給孔家郎君解釋一下,今日暫不見客。
珍珠站在門邊上,看見侍女将人帶出去的時候,往孫媒婆的手裡塞了好幾個銀錠子。
不開玩笑,春俏都沒有這麼大的銀錠子。
珍珠估摸了一下,一個得有十兩銀子。
李氏就像七八歲的孩子,變臉極快。
現在還不能跟李氏鬧翻,需要将人穩住,“甲之砒霜乙之蜜糖,妹妹覺得好,就未必适合我,你剛才也說了,我的名聲不好,那些人将我娶回家,哪裡是為了我,還不是為了攀附侯府的權勢。”
李氏言辭笃定,“那又怎樣,隻要侯府在,他一輩子都得待你好。”
“母親也知道女兒離家多年,見多了男子因家貧典妻賣妻,說實話我不願意嫁人,因為丈夫随時能出賣妻子,可父母之于子女,确實不同的,父母不會抛棄自己的孩子,與其嫁人,我更希望能跟爹娘在一起一輩子。”
李氏被春俏看得心裡發酸,“傻孩子,可女子都要成婚生子,哪能跟着父母一輩子。”
春俏小嘴撅起,“讓女兒立個女戶,爹娘若是不放心我,多給我些銀錢傍身,等女兒送走爹娘以後,我領養個孩子,就跟着母親姓。”
珍珠聽得額角直跳,開始了,她又開始了。
在長期子随父姓的社會影響下,李氏從沒想過,也從沒有質疑過孩子跟父親一個形式的合理性。
雖然第一次聽說,卻不影響她心動。
她的婆婆,大長公主,世宗皇帝的親女兒、武宗親妹妹,尚且不能令子女随她的姓。
她可以!
若說讓孫子随她姓李,李氏會毫不猶豫拒絕,因為宗法的壓迫、因為社會的影響。
可是,女兒領養的孩子,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想到此,她不僅心情雀躍。
李氏感動地落下淚來,“好孩子,你念着娘親,娘都知道,你放心,等你妹妹出嫁後,娘就立刻認回你,讓你堂堂正正的做娘的親女兒。”
沈蘊音睫毛微微眨動,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跟春俏兩人被李氏摟在懷裡,李氏動情地說,“你放心,你們倆都是娘的好女兒,日後要互相扶持。”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沒有注意到,懷裡的兩個人身體同樣的僵硬。
李氏與兩個“好女兒”共進晚餐,據老嬷嬷所說,夫人好久都沒有這樣笑過了。
玉弓斜挂夜空,灑下清冷的白光。
沈蘊音踏着月色回到自己的院子,内心确實一片冰冷。
都是她的好女兒嗎?
可是明國公世子妃不能隻是個乳母之女啊。
她想起白天時,在明華院聽到的話,血濃于水。
是啊,親女兒就是親女兒,哪怕才找回來不到半年,就将人放到了心尖尖上。
那她這些年随侍左右,又算得了什麼呢?
沈蘊音的丫鬟绮羅抱不平,“您也是夫人的女兒,她想過您的感受嗎?”
“噤聲。”
春俏卻不知道,這對主仆此刻心情,她跟珍珠都挺開心的。
李氏着人送來了幾匹料子,指尖摸上去,就知道這料子很貴。
春俏不僅照單全收,還請萍兒找個裁縫來,将料子全都做成衣服。
“我原先的衣服衣服破舊,穿出去給母親丢人,請姐姐幫忙請個裁縫,為我制成幾身出門穿的衣服,往後在家裡我就穿原先的舊衣服,等出門了就穿新衣服。”
這料子,隻有穿在身上了,才是自己的。
現在春俏捧着她,是她的親親女兒。
萬一李氏那天心氣不順,把料子要走怎麼辦。
她總不會要走一堆二手成衣。
萍兒自然會将春俏的請求轉達,那一席話懂事的令人心疼,“你明兒個帶裁縫去量尺寸的時候,告訴那丫頭盡管穿,别管出門還是在家,等穿舊了,再給她做新衣服。”
春俏就等她說這個呢。
沈家二爺在忙完回家以後,知道了妻子正忙着給春俏尋夫婿。
他差下人去問了那男子的情況,知道以後直搖頭,“老鳏夫,這怎麼能行呢。”
來傳話的小厮低下頭來不敢回話,人家雖然喪妻,年紀并不大呢,而且對方隻死了一個妻子,咱們家表姑娘已經死了三位未婚夫了。真論起來,還不一定是誰配不上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