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覺異樣時,白元裳偏過頭。很不巧正迎上岑晉懷。
四目相對,她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岑公子,可還有事?”
細微的神态變化,被岑晉懷盡收眼底。他隻是笑了一下,誇贊白四小姐今日定是宴席上最閃亮的存在。
轉過身,他收了笑。目光愈發笃定。
席宴坐滿時,皇帝攜皇後以及各宮妃嫔駕到。氣氛一下子就燃了起來。
正主席上,白元裳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從前因為擁有寵愛,并未在意權力和地位。而今經曆過失去,所以此時複得令她突然産生恐懼。
但唯一不變的是,曆來宴席都是男人們的戰場。至于她這樣未婚的年輕人,自然忍不得這冗長的把酒過程。所以宮裡也是特意安排了幾場戲,就在隔壁的花園。
請示母親的時候,林氏還特意交待她與各家小姐公子好好交流。她看得出來,母親是希望她能像過去那樣,哪怕做不到八面玲珑,至少也可以四方交友,穩固地位。如此,婚事便不再是難事。
“小姐,孫家小姐她們在那邊。永安王府的郡主也在。”
順着月彩手指的方向看去,水綠色裙裝,身材高挑的那名女子就是永安王府的郡主,鄭書蕙。
若放在三年前,白元裳是最受歡迎最受寵愛的第一人。那孫甯和鄭書蕙則是僅次于她的第二梯隊的紅人。但正是因為三年前的災禍,白元裳完全退出貴圈,孫甯和鄭書蕙二人便登高一步,成為了這京都城中不相上下的佼佼者。
看到依舊光彩照人的鄭書蕙,她忽然想起一事,便問道身邊的人。
“月彩,我似乎聽你說過,臣相府曾有意要和永安王府聯姻。不知後來怎麼就沒了消息?”
“哦,小姐說的是這個事情呀。奴婢想想,後來……哦,後來聽說是郡主的兄長長幸世子不同意。說起來,長幸世子那一派的人,向來與岑公子這一派的人不合,幾乎是水火不容。所以,這個事情就沒有後來了。反正呀,當時跟說書似的,鬧得可熱鬧呢!”
在白元裳的印象中,鄭書蕙可不是個軟耳根子聽之任之的人。恐怕當時長幸世子沒有替妹妹出頭,她也會想辦法拒絕臣相府的聯姻意向。
“小姐,您笑什麼呀?”
白元裳立刻收笑,腦海裡想着的是曾經聽二姐說過的話,說鄭書蕙偷偷喜歡過武章侯府的世子廖沐鴻。隻可惜廖沐鴻鐘情的是白家二小姐。
她反而有些替鄭書蕙捏了一把汗,幸好是跟廖沐鴻沒有進一步發展。後來的廖沐鴻卷入了人命案,至今還被流放呢。
主仆二人正要走過去,對面那邊出現了四個人。那四人以岑晉懷為首。
白元裳停下腳步,見鄭書蕙和孫甯她們正與岑晉懷他們說話。于是,她瞄到了最後面的位置,徑直走了過去。
三年沒有參與這樣的場合,她感覺十分的不自在。
她聽到前面孫甯在問怎麼沒有看到白姐姐。她并沒有走過去,而是繼續剝手裡的瓜子,看台上在賣力表演的旦角。
三年,她忽然明白并非她自己無法融入她們。而是并非必要。
不過,越是不想與人過多交集,越是會遇到熟人。
身着藍衣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叫了一聲小裳。她擡臉一看,臉色就變了。
瓜子肉和殼都掉到桌上,她在震驚中起身迎望。或許三年以前的許多記憶确實不記得了,但是這個人她不會忘記。
“秦戰?”
秦戰,聽起來便是一個正義又心懷天下的名字。他的父親正是赢國的軍事統帥,常年駐守在邊關的兵馬大元帥,秦鵬。
秦家世代忠良,多在軍中建功立業。秦戰也不例外。
秦戰不同于那邊四個常年混迹在京都城中的貴公子,一個個細皮嫩肉、膚美貌美什麼的。而今的秦戰看上去是健康的麥膚色,目光中多了一些堅毅和果決。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秦戰微笑着,那眼中的喜悅像是要跳出來,無論如何掩蓋不住。
進宮前他預想過能看見她。但沒有想過這樣的遇見如此美妙。沒有任何旁人打擾。
白元裳點頭給了個淺淺的笑,“好久不見!我,挺好的。”
四年前,秦戰向她表白愛意。可那時她是皇太後捧在手心裡寵着的大紅人,亦有些心高氣傲。對當時所有貴族公子都不考試放在婚配的人選之内。
當時秦戰也是想先下手為強,畢竟四年前她才剛過及笄。可她太出色,太多的王公子弟想要和白家聯姻。
秦戰:“四年前我走了以後,便鮮少知道城中的事。所以也并不知道後來你家裡發生的事……唉,現在說這些……”
想說點什麼,可似乎說什麼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