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一宿未睡,兩眼渙散無神,甚至午膳都沒有去吃,他一直惦記着下廂房的沈虞,不知道昨夜她又是如何難熬。
屋外的陽光異常刺眼,西廂房裡安靜的可怕,誰也不敢過來打擾小公子,連辛懷都隻敢默默觀望。這次的嚼舌根事件,終究還是把舌根子嚼到了蘇老将軍跟前,全府也見識了蘇老将軍的威力,想必将來沈虞她也應該會知道收斂了吧。
石頭提着一盒綠豆糕桃酥過來西廂房,是今早玉靈特意準備的。他知道小将軍這次受了挫,往常神采飛揚的小将軍,今日卻是第一次被蘇老将軍喂了苦頭。
“小将軍,小的叫玉靈去下廂房陪虞姐姐了,你放心,虞姐姐不會有事的。”
石頭在戰場上與蘇木一起毫不畏懼的厮殺,可是在蘇老将軍面前卻是膽小如鼠,他那八尺身高能瞬間矮上一尺。
“嗯,過兩天她就回來了。爹爹應了我。”
蘇木躺在床榻不肯起,這上面有沈虞的味道,沒有了沈虞的西廂房,黯淡無光,蘇木恨不得就這樣睡死過去,一覺醒來沈虞便回來了,那該多好。
石頭将點心盒拆開,将綠豆糕向蘇木遞了遞:
“小将軍,吃點吧。虞姐姐要是知道了你不好好吃飯,她會心疼的,更何況,等她回來了,你身子垮了,那多得不償失。”
蘇木看了石頭一眼:“你回去吧,我再睡會兒。你跟玉靈好好照顧虞姑娘。”
“是,小公子。” 石頭退出,将門帶上,站在門廊上看了一眼這西廂房,這圍着的院牆似乎就是每個人的宿命,甚至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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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窗棱上照射進了一束微薄的紅光,蘇木緩緩睜眼,額前的發垂落在他那蒼白的臉上,眼神裡透着無盡的哀傷。
他不再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小将軍,他徹底已将他的魂,交給了沈虞這個他可能這輩子都得不到的女人。
“辛懷。” 蘇木緩緩的朝門外喚了一聲,
“在,小公子。”
辛懷今日一直在關注着小公子屋内動靜,以及各種揣度描繪小公子的心情及想法,她希望小公子經過此事會怨恨沈虞,會因此冷落了她,又或是最好沈虞再也不能踏入西廂房,那麼她辛懷,便還有機會,哪怕一絲的機會,她都願意要。
“去燒桶熱水吧,我要沐浴。”
蘇木想了一天,為了兩日後沈虞的歸來,他必須振作起來,先去沐個浴,再回到晚膳的餐桌上。
蘇木想好了,爹爹是一家之主,他的所有想法和做法都必須得到爹爹的應允才有機會。包括将來,他想納虞兒,又或是在婚前他與虞兒繼續在一起,都不能沒有爹爹的應允。
先前的一切美好,都是建立在爹爹默認的基礎上,而今,蘇木想,在那位周大小姐入府之前,爹爹比母親更重要。
辛懷應了小公子,慌忙去水房打水燒水。小公子是個體面之人,這一日的頹廢已叫他憔悴不少,瞧的辛懷心疼,她想如果可以,她願意為小公子做任何事。
辛懷将蘇木需換洗的幹淨衣裳搭在了澡房的衣架上,又試了試水溫,便去喚了小公子。
蘇木從榻上爬起,一頭散發,披着長衣,腰間系帶松着一半,向澡房走去。
推開門,隻見辛懷隻着白色薄紗寝衣,胸前似是若隐若現,跪于木桶前:
“小公子,讓奴婢伺候你沐浴吧。” 辛懷眼裡滿含深情的望着蘇木。
蘇木慌忙後退掩門:“你出去!”
“不用你伺候!”
辛懷眼中的深情變成淚水,掩起胸前衣襟奪門而出。
蘇木甚至沒有回頭望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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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是木兒的錯,木兒以後定恪守家規,不再做出格之事。還望爹爹原諒。”
這是第一次蘇木如此低頭,在抵抗後的低頭。
蘇老将軍見到蘇木回到飯桌,亦稍稍安心,午晌未見蘇木進膳,他到是有些心疼起這個小兒子來,特别是蘇母一直在他耳邊哀怨,又是抹淚又是埋怨,叫他亦開始動搖,是不是對這個小兒子要求太多了,是不是将蘇府的未來寄托在他身上,這個擔子太重了。
他隻是一個青年,沉浸在愛裡的青年。
可,誰叫他,姓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