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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天明(四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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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殷漱伏門邊聽時,是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響,直将木棍鎖着院門來,伸手推門,卻被成千成百的木棍抵住了。

北野妫妫也試圖推門,卻無濟于事。殷漱卻異常鎮定,靜靜地聽着外面的動靜。

門外幾人立在檐下望着熊熊燃燒的火勢,臉上映着詭異的火光。

“那些婢子都已經鎖起來了。”一個粗啞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這樣做,能行得通嗎?”另一個聲音帶着幾分猶豫與不安。

“多虧了阿宗和阿祖二位兄弟全力幫忙!等把這蕭府燒成灰燼,回去向淩少一禀,保準讓二位發大财。”又一個聲音谄媚地說道,語氣中滿是邀功的意味。

“蕭漁村這回可算是栽在咱們手裡了,阿光的仇也總算是報了。”有人得意洋洋地笑着。

“王麻子那家夥,三番五次托人情,非要咱們幹這一票。如今蕭府的女眷都死在這場大火裡,事情辦得這麼周全,淩公子總不能再賴着答應的錢财不給吧?”有人不滿地嘟囔着。

“我把四下的門窗都釘上了十來顆鐵釘,任他們插翅也難飛。”一個尖細的聲音透着一絲狠厲。

“這火從早燒到晚,估計都燒成灰了。”

“就算有幸逃出來,背上這麼多條人命,也是個死罪。”

“趕緊走吧,别在這兒耽擱了。”

“不急不急!再瞧一瞧,要是能撿上一兩塊骨頭帶出去,見了淩少也好證明咱們辦事得力。”

殷漱在門内聽得真切,說話的幾人,一個是阿宗,一個是阿耀,一個是阿祖,還有一個是阿光。她心中暗愁:天不憐見蕭家,蕭氏準定被這些惡人活活燒毀。

就在這時,隻聽“哐當”一聲,當時周密費盡周折撬開門口的石頭,手持一把造型花哨、寒光閃爍的鐵戈,猛地拽開後門,聲如洪鐘般怒喝:“你們還想往哪兒逃!”

那四人聽到這聲怒喝,瞬間吓得呆若木雞,慌亂之中,隻想奪路而逃。可他們慌了神,腳步虛浮,又哪裡逃得動,更不知該往何處逃。

周密毫不留情,高舉花戈,手臂猛地一揮,鋒利的戈刃劃過空氣,瞬間将阿宗戳倒在地。阿宗發出一聲慘叫,倒在血泊之中。

“饒命啊!饒命啊!”阿耀吓得魂飛魄散,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地,磕頭如搗蒜,臉上寫滿了恐懼與哀求。

阿耀撒腿就跑,可沒跑出十來步,周密便如獵豹般迅猛趕上,手臂一揚,鐵戈直直刺向阿耀的後心,阿耀悶哼一聲,撲倒在地,沒了動靜。

周密迅速轉身,此時阿光才剛逃出四五步。周密暴喝一聲:“你這滑不溜秋的家夥,還想跑?”話音未落,他一個箭步上前,伸手抓住阿光的胸膛,用力一甩,将阿光狠狠丢翻在地。

周密把花戈狠狠搠在阿祖的腿上,一隻腳重重踩住他的胸脯,湊近阿祖的臉,怒目而視,厲聲罵道:“你這惡徒!蕭府和你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你竟如此心狠手辣,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實在是天理難容!”

阿祖在一旁哆哆嗦嗦地喊道:“不關我的事啊,小的隻是想弄些錢财傍身,求您饒命啊!”

周密聞言,更是怒火中燒,破口大罵:“你們幾個同流合污,狼狽為奸,今日做出這等害人之事,還敢說不關你的事?”說着,周密一把扯開阿祖的上身衣服,用尖戈往他腰窩裡輕輕一挑,兩三包火藥便滾落出來,粉末飛揚。

周密眼疾手快,一把将火藥提在手中。

就在這時,周密回頭一看,隻見阿光正掙紮着爬起來,妄圖再次逃走。周密眼露寒光,拿着長戈迅速按住他,怒喝道:“就是你這惡賊作惡多端!看我今日不收拾你!”說着,又是一腳踢在阿光腿上,阿光再次癱倒在地,動彈不得。

此時,衆人紛紛拿着水桶,意欲開門救火,恰好官府的人趕到了。

周密迅速将光着膀子、狼狽不堪的阿祖、阿宗、阿耀、阿光的手腳捆綁起來,把尖戈直直插在四人面前,然後将他們死死摁在地上,讓他們跪在院子裡的水缸前。

蕭府的妻妾們驚魂未定,趕忙重新穿戴好衣衫,系上裙子,披上披風,服下安神湯,試圖平複内心的恐懼。

其餘官吏提着水桶,腳步踉跄,神色慌張,在院門間來回狂奔,忙着提水救火。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濃煙滾滾中,殷漱踉跄着從火場中逃出。她的衣裙已被火星燎出數個破洞,發髻散亂,臉上沾滿煙灰。她扶着牆壁劇烈地咳嗽着,喉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刀子。

就在這時,她看見了蹉過來的申屠曛。他一身有幽釉綠衣,在火光中格外刺眼。殷漱的心猛地揪緊了,她看見申屠曛手中握着的小紅雀,就像一把劍,劍尖還在滴着血——那是蕭景澍弟弟的血。

上官策策看那群青年時,年紀十四左右,頂着糊裡糊塗的血,坐在地上:“是你們殺死的舟不通?你們為什麼這麼恨蕭家?”

阿耀哆哆嗦嗦道:“那夜,我和阿耀本想着去偷些錢贖回賣身契,沒想到剛進去,舟不通就從缸裡爬了出來。阿光說什麼也不肯走,我看到缸裡爬出個男人,吓得六神無主,隻想趕緊逃走,卻又不知道該往哪兒跑。就在這時,那個男人突然摔倒在阿光身上,還伸手去勒阿光。我當時害怕極了,慌亂之中順手搬起一塊燭台砸向他。誰知道,四姨娘突然出現,她一邊尖叫,一邊往外跑。阿光見狀,立刻追了上去,我則手忙腳亂地把舟不通扛回缸裡。後來,我聽阿光說,他把四姨娘扔進了爛花坑。是我,是我殺了那個男人,都是我幹的。”

上官策策皺眉道:“既然你自己都承認了,那這些命案就都算在你頭上,旁人也别再提了。花子栝隻有這麼一個師父,本想着要終身奉養,沒想到卻被你害了性命,讓她如何報答這份恩情?”

阿光聽了,突然仰頭大笑起來:“兇手怎麼可能是阿耀?你這個糊塗官!那夜,我扔完四姨娘回到鑄銅庫找阿耀,正好看見蕭景澍走進鑄銅庫。我看到渾身是血的舟不通和剛醒過來的蕭景蝶糾纏在一起,蕭景澍好像知道了蕭景蝶的秘密,嚷嚷着要去官府舉報她哥哥。就在這時,舟不通醒了過來,是蕭景澍為了保護蕭景蝶,紮死了那個男人。可蕭景蝶為了滅口,竟然扛起蕭景澍,把她扔進了後山礦洞。我一路跟着蕭景蝶回到房裡,結果蕭漁村已經在房裡等着了,是蕭漁村親手勒死了蕭景蝶。蕭家這些人,所作所為天理難容,他們罪有應得!我發誓,一定要親手殺了蕭家所有人!”

上官策策追問:“你為何如此仇視蕭家?”

阿光的眼神瞬間變得黯淡而痛苦,緩緩說道:“我家裡曾有個雙目失明的老母親,我一心想偷些錢給她治眼睛。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寒風刺骨,凍得人臉青耳腫。我一大早起來,就拉着柴火去賣,就盼着能多掙點錢。可那天路上幾乎沒人買柴,天色漸黑,雪也越下越大,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巷口躲避風雪,把闆車安頓好,打算等會兒再拉去菜場。過了一會兒,風雪稍微小了些,路上卻突然來了幾個惱羞成怒的官差,到處抓人,原本幹淨的雪地被踩得一片狼藉。等他們走後,雪又漸漸把灰塵蓋住,道路又變得白茫茫一片。我旁邊的車夫都急着往家趕,我也拉着車拼命跑,就想早點回家。車跑得太快了,突然,我聽到車後傳來一聲悶響,回頭一看,隻見一個黑影慢慢倒下。那是一個穿着破棕衣的人,頭發用黑布包着,渾身破破爛爛。那人突然從路邊沖出來橫穿馬路,我根本來不及避讓,他的破棕衣在風雪中晃蕩。我吓得把頭埋進衣領,不敢停下腳步,隻在黑暗中看到那人趴在地上,頭栽在雪裡,像是在向我招手求助。我心裡害怕極了,一心隻想趕緊回家,就當作沒看見,繼續往前跑。我一刻也沒敢回頭,就這樣拼命往家奔。等我好不容易到家,卻發現老母親不見了。我心急如焚,四處尋找,可哪裡都找不到她的蹤影。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我隐隐約約聽到一個聲音,有人扶着我的老母親回來了。我一眼就認出了那件破棕衣,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上。我這才知道,我剛才撞到的人,竟然是我自己的老母親。那個扶着我母親回來的人的聲音,還有他的臉,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就是嬰翎。”

上官策策喃喃道:“嬰翎?”

阿光眼珠蹦出,咬牙切齒:“嬰翎去哪兒了?她被蕭景瑞藏哪兒去了?藏無稽崖去了嗎?”

上官策策立即下令:“你們即刻前往無稽崖,仔細搜尋,任何線索都不可放過!”

手下們領命而去,迅速趕往無稽崖。

熱風吹得殷漱的衣袂獵獵作響。

對不起......…殷漱艱難地做手勢,手勢像一句沙啞得幾乎聽不見的話。

花子栝的視線開始模糊,不知是因為濃煙還是恨不能發洩,滑跪在地:“蕭景澍......說什麼都沒用了......"

殷漱扶着牆慢慢滑坐在地上,仰頭望着申屠曛。火光在他身後跳,卻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殷漱想起多年前,他們曾在這種牆面裡鑽狗洞逃避火光。

殷漱剛要做出話來,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她感覺肺裡像是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撕裂般的疼痛,手裡脫言:我知道你們恨我......可那是蕭景澍的弟弟…......

她顫抖着手,從袖中取出一把昔日的木槿簪子,是那夜順帶回來,如今卻用來演示着結束這一切,她将木槿簪舉至胸膛前,簪沿在火光中泛着寒光。

手裡的話大抵就是蕭景澍誤殺你師父......是為護其幼弟......她的臉色越來越微弱:但我深知......這并不能成為我開脫的理由......

殷漱感覺意識開始模糊,但她還是強撐着比劃完最後的話:若你取我性命......我絕無怨言......若你留我一命......我願此生......為你做牛做馬......贖我罪孽......

她的手臂無力地垂下,木槿簪"嗒"一聲掉在地上。

在陷入黑暗最後一刻,她似乎看見申屠曛向她奔來,聽見他發恨似喊着蕭景澍名字。但也許是她的幻覺,就像那年她闖進他的生命,他們共同度過的幾日時光,似乎這一切終究隻是一場夢罷了。

上官策策整理官服,轉身前往蕭景瑞的房間。

上官策策見房門緊閉,上前叩門,不多時,門緩緩打開。上官策策大步邁進去,來到蕭景瑞的書房。

書房内,王爺正端坐在案前,見上官策策進來,微微擡眸。

上官策策拱手行禮,不卑不亢地道:“王爺,我此次前來,是為了那一樁樁的離奇命案……”

蕭景瑞放下手中書卷,神色淡然,與上官策策交談起來:“說來話長……”

上官策策一邊認真聆聽,一邊仔細觀察蕭景瑞的神色,不放過任何細節,不放過任何可能與案件相關的信息。

房裡籠上一層凄冷的紗,殷漱微微睜開眼睛,望着那個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她的目光緊緊追随着申屠曛,那熟悉的身影在夜色裡黯淡,漸漸變得模糊,可她卻怎麼也移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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