隙姥問:“何物?”
小螃蟹指着門道:“我在附近遺失一樣舊物,不知可曾來過這裡?”
正說話間,書箧跟着蘇弄玉去門口。
小螃蟹瞥見蘇弄玉靴後一滴觸目,忙喚道:“姑娘,且慢。”
蘇弄玉停步回頭,收着淡淡慌亂。
小螃蟹見了,關切問:“姑娘可是受傷了?”
蘇弄玉側頭,淡淡道:“我沒事,方才撞見一隻受傷的貓兒。”
小螃蟹微微一怔,心中驚怪,想到:我亦聽到許多貓聲,且不見貓王一看。
蘇弄玉又道:“雨勢不止,外頭寒冷,此時唯有此處有炭火,我本欲在此稍作取暖。”
小螃蟹聽了,微微颔首。
隙姥便對蘇弄玉道:“姑娘,請稍候,”言畢,取件蓑衣:“姑娘且用此物禦寒。”
“多謝。”
隙姥将蓑衣輕輕披在蘇弄玉肩上。
蘇弄玉擡頭,望一眼滿鋪子的炭,沉默片刻,轉身推門,身影徑投船廊裡的雨夜。
黑煙霭霭的船廊,再說小進在途中奔走如飛,忽而停步,似想起一要緊事,面露懊惱,口中嘟囔道:“哎呀!爹爹囑咐我買炭,竟忘了個幹淨!”急轉身,朝賣炭鋪子奔去,忽見一女,背着書箧,緩步而來。
蘇弄玉聞得腳聲時,與小進四目相對。蘇弄玉似有所感,腳步一頓,似想起更為緊要之事,繼續前行。
小進及至鋪前,氣喘籲籲,不及細想,正欲推門,門上鈴铛作響,高聲喚道:“好妹妹!”聲音透着少年朝氣。
隙姥聞聲,見是小進,臉上的笑意裡帶着擔憂,道:“小進,快回去吧,不要讓你爹爹擔心你。”
小進這才瞧見鋪内尚有客人。
那是一隻小螃蟹,正是殷漱自四下打量他。
隙姥斂目,道:“我這兒無礙,你快回家去,不要耽擱了。”
小進眨了眨眼,應道:“嗯!”轉身離去了。
在這昏昏冥冥裡,隙姥微微眯起眼睛,數百年不見風流月光人似的瞻她,客氣道:“請問你來到這裡什麼事?”
小鉗子沉穩道:“找一朵螢火之光的曜菇,大約三寸高,菇相普通。”
隙姥輕輕搖了搖頭,一臉坦然:“我沒見過。”
小螃蟹繼續問:“若是朵美味的菇,可以容他在火盆裡出入,隻它忒小了,這店裡如何安着得他!你或許不信,這菇子卻有把幫閑的破斧頭,很怪異的斧頭,斧眼一碰到明亮的光,眼相就跟散了面皮似的。”
說着,小螃蟹指了指自己的複眼,像在模拟那人的模樣,又補充道:“他的斧眼都快爛出來了,你真沒看到他嗎?”
隙姥依前應道:“我沒看到,你到底為什麼會來這地方?”
小鉗子指了指外頭漆黑的船廊,道:“因這個時辰還賣炭的地方,就隻有這裡了,且在你這兒,光線不暗,還挺古怪,”言畢,望着詭炭。
隙姥聞言:“你為何覺得這裡古怪?”
小螃蟹道:“這般時辰,客人還不少,這地方倒有些古怪。”
炭在盆裡忽明忽暗,似将熄了。
隙姥緩緩道:“不是這間鋪子,而是這個地方,你為何覺得這裡古怪?”
此言一出,殷漱似有所思。
二人相對無言。
小螃蟹道:“這地方是人迹不到之處,妖精往來之鄉麼?”稍作停頓,接着道:“有人敲爐,我循着爐音找來,你難道沒聽見敲爐音嗎?”
隙姥道:“我沒聽見。”
“好,我知道了,告辭。”
隙姥望向外面而勸:“正在下雨,歇會兒再走吧。”
擺了擺鉗子:“我沒關系。”
“你不是沒有找菇子嗎?”
蟹眼投向琉璃上不斷滑落的雨滴一默。
隙姥接着道:“目下時辰,隻我這兒營生,你欲找的菇子說不準會到這裡,不如飲盞清茶再行!”
海浪竟奏新聲,雨蕊頻逞妙藝。
小進撐傘到船廊裡,黑暗暗見一物緩緩近來,竟是黃衫女子。
蘇弄玉微微擡頭,道:“又見面了。”
小進一愣,立時反應來笑:“好巧啊,住在客棧隔壁的客人,你也來買炭嗎?”
蘇弄玉點了點頭,目光鎖住小進手中袋子,問:“你昨夜不是也買炭了?”
小進乖巧點頭:“對呀。”
蘇弄玉追問:“你經常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