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凜冽,地面已經結了霜。一隊人快馬加鞭,風塵仆仆來到了京城。
獵獵寒風,城樓上的旗子飛舞。雖然還差一刻鐘才是開門的時間,守城的士兵卻急忙打開了城門。
隻見四阿哥胤禛在城門前,翻身下馬,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便入城,去給康熙彙報。
一路上,他早在京郊便聽到了許多議論之聲,隻說四阿哥府上的格格,如今的福安縣主,勞民傷财。
四阿哥剛被派去安徽,四福晉為了谄媚皇太後與皇帝,一個不過五六歲的孩童,被推出來博名聲。
那樣多的洞子菜,也不知道燒了多少炭火?今年冬天格外冷,糧食又歉收。就連京城附近都死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餓死的,還是凍死的。
另一個穿着滿是補丁的薄襖的中年男子,卻忍不住反駁:“福安縣主可是施舍了不少稀粥與冬衣,你嘴巴放幹淨點!”
“就那個稀粥,裡面摻了沙子,假惺惺的。”穿細棉布厚襖的男子繼續道。
“若不是摻了沙子,怎麼治你這樣的人?”旁邊賣野菜的大娘頭上裹着厚氈布,呼出一口冷氣,“我呸!”
看這個男的,面色紅潤,也不像吃不起飯,他去領粥,才是糟蹋了縣主的心意。
也不是所有百姓都明事理,在有心之人的煽動下,四福晉與璟瑄的名聲可謂是急轉直下——
四阿哥當場就沉了臉,周身比樹梢上挂着的冰碴子還要冷。
原本在路上接到探子密報,得知女兒被封為多羅格格,心裡詫異之外,還有幾分驕傲與得意。
可誰曾想,這群人黨同伐異也就罷了,小小女童招了他們的眼,便也值得他們如此對待?
四阿哥本就善于隐忍,加之做了前世之夢,大多數時候都沉穩淡定,面無表情。
看着他這張“面癱臉”,衆人本來就打怵,這下他一生氣,凍得一衆部下渾身發冷,包括剛成為“塑料兄弟”的十四阿哥和秦遠。
“兒臣拜見皇阿瑪。”四阿哥麻利的請安,表情如常,儀态依舊是貴氣逼人。
隻是他背在身後緊緊握住的拳頭,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緒。
“老四,此次治理河工,你辛苦了,”康熙看着瘦了一大圈,臉色發青的兒子,帝王身份下的慈父心腸,終究有所觸動:“你辦差得當,你的福晉和女兒,也能恪守孝道,為朕分憂。朕心甚慰。”
“這些日子,京城内外,朝野上下,物議紛紛,朕會處理。”康熙見四阿哥沒有提,便自己主動安慰道。
四阿哥一如既往,隻說全憑皇阿瑪處理,實則心中頗為不平:“流言發酵成這樣,必然少不了皇阿瑪的放縱,隻是不知,此次牽扯到的是誰,皇阿瑪又想借着這個事情,敲打誰?”
是老大,還是太子?
四阿哥府中,慧甯與璟瑄其實早就知道了,畢竟一個是當家主母,皇子福晉;一個是福安縣主,還經常去莊子。誰還沒有點情報網?
或許這邊是母女之間的感情,什麼都知道,卻還是怕另一個人傷心,彼此之間裝着若無其事。
并非所有的僞裝都是虛假,有時候,看似假的東西其實最真。
她們玩着“我知道你知道,我也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我們都裝着不知道”的把戲,彼此的心裡卻都十分溫暖。
四阿哥剛到前院,烏拉那拉氏便找來,同他講起來了事情的經過。
這下,胤禛便也明白,事情本不至于發展到這個地步,皇阿瑪這是借着給璟瑄封縣主,試試他這些兄弟的度量與手段——
魚餌罷了,想釣的未必隻是老大和太子。
這有何嘗不是對他的試探呢?
郡王之女方為縣主,而他是一個有治理河道功勞的,多羅貝勒,與郡王一步之遙。
目前隻有大哥和三哥曾被封為郡王,大哥自是有自己的小算盤。更遑論三哥三十八年時,曾在敏妃熱孝剃頭,也被撸成貝勒。至于他自己,雖然一直為太子效力,但想來太子也不會樂見他封王。
隻是不知,這事情到底有多少幕後推手?胤禛一邊練字,一邊思索此事的關竅。
璟瑄卻是與系統開始讨價還價:“我不幹了,你找别人做任務吧。”
“這怎麼行,宿主,未來的女性地位崛起都靠你了!”系統似乎頗為緊張,其實它對于宿主被诽謗也很抱歉。
璟瑄盤算了一下,她被封為縣主,得到了五百積分(積分同貢獻點),加上之前的五百,足足有一千了。
但是她不打算用!是系統欠她的!
“你幫我解鎖康熙朝大臣們的把柄,尤其是參奏我的這幾個禦史。”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誰當官不是為了求得富貴榮華?
他們當真就如同表現出來的一般高潔嗎?若真是如此皎然涅而不缁者,又如何會誣陷于她,還有她額娘!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許多人向來都是,嚴以律人,寬于律己的。
隻怕這些老大人身上,更是如此。
十分鐘内,我要他們的全部資料。璟-霸總-瑄如是想着。
畢竟為了做任務,她和額娘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宿主,這需要三千積分。”系統有些心虛,但并不退讓。
論狗還是得系統你呀。璟瑄一氣之下,氣了一下。
“一個積分也沒有。”璟瑄并不打算退讓,反正系統和她之間,一直是系統有求于她。
“一千積分。”系統越來越心虛。
“免談。”璟瑄繼續拒絕。
“五百積分,求你了宿主,不然我真的沒能量了。”系統也知道璟瑄吃軟不吃硬,狠了狠心撒嬌道。
“成交。”
璟瑄倒也沒想着再砍價,她估計,這已經是系統的底線了。
此時此刻,還是系統求着璟瑄,她不知道,過些日子,她會為了一個人,瘋狂做任務——快到曆史上弘晖的死亡節點了。
得到了系統傳輸來的資料,璟瑄忍不住笑了,這幾個禦史,那真是仗着康熙要名聲,過得太安生了。是時候給他們點顔色瞧瞧。
于是便去尋了胤禛,她的阿瑪,目前她抱的最緊的大腿——康熙畢竟跟她隔着一層,雍正這是親爹!
曆來言官,所求無非有三。
千古之芳名,浩浩之黔首,以及上下求索,遍尋碧落黃泉,或可勉力求得的,道。
武死戰,文死谏。若是求名,哪怕觸柱而亡,此身不惜。
若是為民請命,上谏天子,下察百官,那才是真正的硬漢,有這文人不屈的脊梁。
便是那些黨争的,那也是各有原因,并不全然是争奪權利,沒見過有下場污蔑一個小孩子的。
“阿瑪,我咽不下這口氣,他們造謠我就算了,為什麼攻讦額娘,你給我些人手。”璟瑄坐在胤禛的膝上,坦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