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另一頭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蘇靜眉角狠狠的抽了抽,不由得回想起上次時文煜要走閻王照片的事,頓時發覺自己可能知道了些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忙拍了拍臉提醒自己停止胡思亂想,冷靜地說道:“是迷惑,不是蠱惑,類似于催眠術,你先試試能不能出村,我馬上趕到。”
電話突然中斷了,時文煜再試着撥号碼,卻打不通了,他隻能收起手機,背上包,在門和窗之間考慮了一下後悄聲打開窗子翻了出去。
此時已是深夜,村裡十分寂靜,絲毫沒有人氣,時文煜一刻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呆下去了,快步奔到村口,誰知剛踏出村口眼一花,睜眼看時已經踏入了村口,就這樣強硬試了幾回,回回如此,就像有什麼東西擋在村口一樣。
時文煜放棄了,坐在村口思考着。
能把他從這麼遠的地方迷惑過來,還把這麼大一片槐樹林包裝成村莊,這已經不是鬼了,這分明是妖吧。
鬼困人需要鬼遮眼,而妖困人......
時文煜想起了芳靜心說過的“樹王”,心裡有了計量。起身跑到了村中央。那棵“樹王”被圍在栅欄内,樹底下的泥土是鮮紅色的,即便在黑夜下也格外顯眼。他看到這一幕,開心的差點笑出聲。
這答案也太明顯了。
他立刻從包裡翻出一沓空白的符紙,翻過了栅欄,到了那棵千年槐樹面前坐下,咬破手指,開始畫符。
上次事件過後,他四處搜尋總算找到了一本靠譜的畫符大全和一些驅鬼道具。沒辦法,有一個陰晴不定喜歡惡作劇的隊友,還是靠自己比較安全。
“你在做什麼?”
甜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文煜回頭看去,芳靜心站在栅欄外眨着眼睛,模樣依舊如初見時那樣乖。
但時文煜已經不會相信她了。
“如你所見。”
芳靜心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尖聲叫道:“你要殺死他們嗎?!”
他們?
時文煜疑惑,這時從芳靜心身後突然湧出很多人,他們年齡各異,服裝各異,但都用一種哀求的目光盯着他,盯得他渾身發毛。
“這......這是怎麼回事?”時文煜膛目結舌。
芳靜心癡迷地看着身後的人群,滿是深情地說:“我在這個林子裡寂寞太久太久了,大家都嫌棄槐樹,沒人願意來,但是終于有一天,有人來了,之後不管多久都有人來,我好開心,好開心......”
她面色潮紅,念叨了好一會兒,突然又嗚咽出聲:“可是,可是每個來這裡的人都活不長,他們要麼帶着繩子,要麼生着病,死後在林中遊蕩,每天活得很痛苦,我幫不了他們,隻能眼睜睜看着......”
她又哭又笑,宛如一個瘋子:“但是,但是有一天有個人來找我,告訴我隻要把他們埋到我那裡就好了,我照做了,果然像他說的那樣,大家都很開心,都不再痛苦了。”
當然啦,槐樹聚陰,埋在你那裡自然成了你的附屬品,可不就由你來控制他們的喜怒哀樂嗎?時文煜憐憫的想。
為了引蘇靜出來害這麼多人,那個組織果然不是人啊。
“要幫他們有很多種方法,要麼聯系地府要麼化解他們的怨恨,你偏偏選了最不可取的那一種。你到底是想救他們,還是為了自己?真是個自欺欺人的家夥!”時文煜一把推開芳靜心,轉身把寫好的符紙貼在了槐樹上。
符紙貼上槐樹瞬息之間黑了一般,并伴随着巨大的尖叫聲。芳靜心的表情猙獰了一下,又恢複了平靜,惋惜的歎氣:“可惜啊,我還挺喜歡你的......”
她瞬間換了副面孔,厲聲道:“殺了他!”
村民們哀嚎着,渾身正常的膚色變成了青白色,,怪叫着沖上前。時文煜叼着符紙,從懷裡掏出銅鏡往四周一晃,沖在前方的村民閃到了眼,趁此機會他發揮了爬樹特長,抱住樹“噌噌噌”的往上爬。
自從被強制“招安”後他加強體育鍛煉,不為别的就為逃命,尤其在知道自己是作為“餌”存在之後,跑步遊泳攀爬更是一個不敢落下,今天倒還真起了作用。爬到最近的一個樹杈上後,絲毫不敢松懈,緊着畫緊着貼。
他每貼一張,尖叫聲越嘶啞,芳靜心的面容越加恐怖,到最後,她從一開始風華正茂的少女變成了一個老态龍鐘的老太太,看着圍在樹下不敢攀爬的村民們,用沙啞的嗓音怒吼道:“你們還在磨蹭什麼,還不快......”
“快?快什麼,快去死嗎?”
一把桃木劍架在芳靜心脖子上,她僵硬地回頭,蘇靜扛着鐵鏟,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見她回頭,狠狠踹了一下她的小腿,芳靜心敵不過蘇靜的力道,踉跄着摔跪在地上,蘇靜放下桃木劍,不慌不忙地在她後背上貼了一張符,越過她走到槐樹底下,擡頭沖樹上喊:“行了,你再怎麼貼符也滅不掉她了,這種時候就該換另一種更有用的方法。”
“更有用的?什麼方法?”時文煜探頭朝樹底下問。
“尋根。”蘇靜彎腰開始挖樹下的紅土,村民圍在周圍,因為沒有芳靜心的命令加上擺渡人自有的威懾氣場,一時間竟沒有村民敢上前,有幾個膽子大些的上前伸手去抓蘇靜的胳膊,被蘇靜打開罵了一句“滾”就縮回手低着頭不敢動了。
挖了幾個小時後,白花花的骨頭露了出來,蘇靜眼睛一亮,加快了速度,樹根終于露了出來。她扔下鏟子,拿起桃木劍,轉頭對着面露惶恐的芳靜心笑了笑,毫不留情的一劍刺在樹根上,又是一陣尖叫聲,樹根流出了血,而芳靜心迅速變得幹枯,最後化成一股青煙消散在了原地。
太陽升起,陽光照射到槐樹上,他們所處的小村子逐漸消失不見,變成了一片槐樹林,村民如夢方醒般搖了搖腦袋,彼此疑惑地看了一眼,轉頭消失在了林中各處。
“結束了?”時文煜從樹上滑下來,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嗯,我通知了我哥,待會兒他們便會過來叫家屬認領屍骨,先走吧。”
“啊,累死我了。”時文煜伸了個懶腰,跟在蘇靜身後朝樹林出口走去。
走着走着,他想到一個問題,問道:“對了,這裡聚着這麼多孤魂野鬼,怎麼閻王沒叫你去渡?”
“不在天上的神沒辦法探知妖領域裡的事情,況且那幫鬼都成了妖的附屬品,這種情況不歸地府管,歸土地管。”
“哦,這樣啊。”時文煜點了點頭,又感慨一句:“話說你到的還挺快,我還以為到天亮才能見到你呢。”
“這是虧了子卿幫我叫小白開通道。”
“哦,原來如此......等等,子卿?!”時文煜頓住腳步,一臉驚訝的看着蘇靜:“你......知道了?”
“幹嘛用那種見鬼的眼神看我?”蘇靜停下腳步,疑惑地問。
廢話,之前那麼多回暗示你都跟個瞎子一樣視而不見,現在突然知道了我能不驚訝嗎?
當然以上這句話時文煜隻敢在心裡想想,沒敢說出來。見他不說話,蘇靜也沒在意,轉身就走,“快點走吧,要是被我哥撞見你,又是一場惡戰了。”
想起上次蘇清的态度時文煜打了個冷戰,忙跟在蘇靜身後,心裡還在思考剛才那個問題。
她去了一趟地府就知道了,莫非是閻王告訴她的?
一想到這裡時文煜心裡就一陣羨慕。蘇靜好有帥哥緣,丈夫是帥哥,朋友也是。
永安縣,道具店——
“真好,有情人終成眷屬,也不虧我做這麼多提示。”蘇靜看着銅鏡裡的這一幕愉悅的笑了笑,手又無意識的摸了摸腕上手镯。
畢竟是因為她的原因使這對陰陽相隔,幫一把也算補償吧。
真不希望蘇靜像她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