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時九心裡吐槽,腿腳還是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頂着有些潮濕蓬亂的黑發上樓。
走過轉角的時候,他看了一眼右側盡頭的房間,那邊住着林婉清。
如果不是他記得清清楚楚,這個女人在家裡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
真像喻舟夜說得一樣,沒見過她出門。
不給自己添堵,很好。
喻舟夜的書房門是虛掩的,喻時九膝蓋一頂,直接走進去。
喻舟夜正站在桌前翻動文件,擡眼看向他,下午才被教導過要有禮貌的喻時九突然有點不自在。
難得在這種事上有了點不好意思的羞恥心。
主要是喻舟夜這幅高貴的皮囊,加之他把喻舟夜的社交軟件翻個底朝天也幹幹淨淨的,多少有些影響到他。
“在家可以不敲門,去了公司就收斂一些。”喻舟夜一開口,就把他方才的亂七八糟打碎。
喻時九迎面道:“我進我自己的家,還要敲門?”
喻舟夜的目光在他的身上停留兩秒,随即低頭去整理出幾份文件。
喻時九知道自己不占理,但他每次說這樣無禮的話,喻舟夜居然都不反駁,久而久之,他想裝乖也沒有遮攔了。
不讓喻舟夜在法定結婚年齡之前戀愛也是,對方也是順從地應了。
有時候喻舟夜給他一種過分縱容他的錯覺,但喻舟夜是明明想要約束他、告誡他、管教他的人。
“這些資料你先拿回去,有時間可以翻翻看。”喻舟夜把書桌上高高的三摞紙質文件推給他,高度足足有五十多公分。
喻時九一看掃過去,底下還壓着幾個檔案袋,上面全是一本本訂好,整理成冊的資料。
他随手拿起來最上面的一本翻了翻,裡面的資料中英文都有。
但是他翻看的這一頁,剛好是他看不懂的。
“這是喻家的産業報告?”喻時九問。
“不是。”喻舟夜說:“你再看看。”
喻時九翻了幾頁,裡面夾雜了一些工廠和建築場地的圖片。
他又直接從最底層抽出來檔案袋打開,面前的東西還是有些小小地撼動他。
是格式非常标準的人口資料,照片被放得很大,他翻了翻後面,還有這個人穿着其他衣服的日常照片,一些合照。每張合照上的每個人,都被标注上職位和人名。
“我不認識。”喻時九有些眼熟,一時卻想不起是誰,肯定不是喻家的遠方親戚。
“這裡面的人,你都不認識。”喻舟夜說:“這一塊兒是喻家近二十年以來交往密切的商業夥伴和當時涉及的重大項目概況,裡面有他們的詳細資料。其中的負面消息裡包括合作中止、反水、拉幫結派、惡性競争,乃至重傷的人員和事件,統統在裡面。”
喻時九有一瞬間的茫然,他從前可沒人教他這些。
這跟機密檔案沒區别,搜羅也得很大一番功夫。
“當然,隻是重點人員和一些帶來巨大損失和影響的事件,普通的往來都不在這裡。”喻舟夜看他的表情,繼續道。
“不應該讓我先熟悉一下喻家的産業嗎?”喻時九問。
“那是我的職責,我會親自帶你熟悉。”喻舟夜意有所指道:“把這些東西爛熟于心,對你這個年紀的記憶力來說,沒有難度吧。”
“看不起誰呢!”喻時九當即把資料放回牛皮紙袋,然後再把這一堆的文件朝自己這頭挪。
“就這點東西,我标點符号都能背下來。”他道。
喻舟夜點點頭:“那最好。”
喻時九擡起頭,頭頂豎着幾縷不安分的發梢,跟他的人一樣不乖順:“你……”
喻舟夜直接接下他的話:“我會不定時考你的。”
“你不是說不耽誤我的學習嗎?我都要中考了。”喻時九說。
畢竟這個工作量,較真起來還是有點大,他單詞都還沒背完呢。
“中考這種程度的測試,就足以讓你花費百分百的時間和精力嗎?”喻舟夜輕描淡寫道。
喻時九成功被他挑釁了:“你以為都跟你一樣不用上學啊!”
“我已經畢業了。”喻舟夜說。
“什麼?”喻時九沒聽過他上學這事。
“商學院的金融研究生,你要不要查一查我的學曆。”喻舟夜從容道:“去年剛拿到的畢業證。”
“你什麼時候讀的?”喻時九說:“你哪有時間上學?”
喻舟夜說了一句非常老土,也非常經典,但是他完全反駁不了的話。
“時間就像海綿,擠一擠總是有的。”喻舟夜還搭上他的肩膀拍拍,委以重任道:“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