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我因變成鬼吧。
這個想法在腦中盤旋許久。
隻要蘇我因成為鬼,他就能完全控制蘇我因的一舉一動,知道蘇我因的所思所想。
……
在與蘇我因分道揚镳之後,天澤英助單獨返回了之前遇到無慘的地方,本就空無一人的小巷現在更顯死寂。
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他迅速離開小巷,奔向本應車水馬龍、絡繹不絕的大街。
霎那的鮮紅刺痛了他的雙眼,目光所及之處,全是斷臂殘肢,為數不多幾個上半身完整的軀幹,還能看見腸子從腹部掉出來,滾落在地上的頭顱盡數瞪大了眼睛,恐懼與不甘永遠留存在了他們的眼中,大片的血漿流落到地面上,前不久還熙熙攘攘的鬧市現在與人間地獄已然無異。
濃重刺鼻的血腥味撲面襲來,饒是承受能力極佳的天澤英助也忍不住反胃,彎腰幹嘔了起來。
作為法師的他,也不過兩年遊曆,這個時代不比紛亂的戰國年代,妖怪已經很少出現在人們的視野中,絕大多數的人們已經逐漸認為妖怪隻存在于小說話本之類的書籍之中,市區之内可以說是幾乎沒有,也就山裡還能看到一些山魅之類的。
相比之下,現階段更讓大衆惶恐不安的其實是鬼,鬼的存在也有千年,但是在幾百年前妖怪橫行的年代,鬼并不甚出名,再加上當時鬼的定義相當廣闊,并不僅限于鬼舞辻無慘創造的鬼,還有相當一部分是青面獠牙的羅刹鬼。
直到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妖怪和羅刹鬼之類的存在都像是約定好了一般,紛紛隐于世間,不見其蹤。
于是後來的時間裡,鬼舞辻無慘所制造的鬼便成為了各種傳聞中最可怕的存在。
所以他四處旅行的途中遇到最多的還是鬼,但是這樣屍橫遍野的場面卻是他生平第一次見到,以前遇到的低階鬼倒也不敢如此猖狂,他們實力不足,不敢鬧太大動靜引起鬼殺隊的注意,更别說大規模的屠殺。
他能感受到附近有一大群鬼聚集在一起,這樣大規模的行動,毫無疑問是鬼舞辻無慘的授意,為的就是把他和蘇我因逼出來。
天澤英助握緊拳頭,指甲掐進了肉裡,刺破了手心的皮膚。
他現在徹底相信了蘇我因說的那些話,鬼舞辻無慘這種冷血無情的怪物,有什麼事情是幹不出來的?
找不到他們,就去殘害無辜之人發洩怒火,順便告訴他們,這些人是因他們而死的,想讓他們産生道德上的愧疚感。
“救命啊!!!”
天澤英助收回思緒,看見遠處有一個不過十歲出頭的小女孩向他跑來,她滿臉都是血漬,外衣也布滿血液飛濺後留下的印記,她不斷向他呼救,歇斯底裡。
她的身後跟着一隻醜陋的低階鬼,眼見就要撲到她身上。
天澤英助眼疾手快朝那惡鬼打出一張符咒,惡鬼被符火淨化殆盡,女孩這才得救。
“謝謝……法師大人……”女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直接跪坐在天澤英助身旁,用手捂着臉,始終不肯擡頭。
天澤英助想着可以問問女孩現在的情況,正糾結着怎麼開口,就聽見不遠處的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找到你了,法師。那位大人一定會好好獎賞我的!”
那隻鬼對着天澤英助露出了貪婪的神色:“那位大人馬上就要來找你了,你要完蛋了!法師!”他咯咯直笑。
“啊啊啊啊啊啊!”女孩似有感應般猛地擡起頭,一手捂着嘴,一手顫抖地指着天澤英助身後。
“诶,你别亂跑啊!”天澤英助迅速回頭看了一眼,剛把頭轉回來就看見女孩踉跄起身,瘋了一般逃開。
喘息之間,血色的刺鞭就毫不留情地貫穿了她的頭顱,她的細胞被刺鞭上的血液破壞,最後的求生本能讓她掙紮地擡起了雙臂,但是很快就因為失去了生命特征而洩力下垂,整具軀體的皮膚顔色都在迅速發黑,逐漸崩潰腐爛,直至徹底變成一灘肉泥。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站在原本那隻妄圖向無慘邀功的鬼的位置,如同傲慢孤高的黑暗君主,居高臨下地俯瞰着天澤英助。
天澤英助撇了一眼房檐下,那隻不配擁有姓名的鬼也已經落地成盒,身首異處。
果然,給無慘這種暴虐無道的極惡之徒打工,不會有好下場的,領工資都得等下輩子。
“蘇我因被你藏到哪了?”無慘用不帶一絲溫度的口吻質問道。
無慘本來是想直接打爆天澤英助的腦袋,但是他發現蘇我因沒有在天澤英助身邊,所以他不情不願地留天澤英助一命。
這個卑鄙小人一定是把蘇我因藏起來了,藏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想讓他們永遠無法相見。
眼前這個詭計多端、心思歹毒的人類總是想要拆散他們,總是妄圖挑戰他的底線,比鬼殺隊的那群雜碎還要煩。
“什麼叫被我藏在哪了?他又不是物品,會跑會跳的,輪得到我藏起來?少在那邊危言聳聽,多用用你那生鏽的腦子。”在說這句話之前,天澤英助就很現實地升起了結界。
“而且,你少在那邊假關心因了,你看看你這樣子,脾氣暴躁、殘酷冷血,平常肯定對因沒好臉色,經常罵他,打他,要溫柔沒溫柔,要體貼沒體貼,他能喜歡你?搞笑。”不知道為什麼,天澤英助看見鬼舞辻這家夥就心裡不痛快,這種莫名的不爽感讓他每次見到無慘都要臭罵幾句。
“不可一世的鬼王大人,您也就隻能在那邊無能狂怒而已~殘害這麼多無辜之人的性命,殺孽無數,真不怕遭天譴?”
“哼,這些人可都是你害死的,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帶着蘇我因逃跑,他們本可以平安的度過一生,是你的自私自利害死了他們,是你給他們帶來了災難。”無慘冷漠地嘲弄道,“隻要你一日不死,就會有更多的人因你而死。”
“呸!”天澤英助聽到這種屑言屑語,忍不住血壓高升,“你還想道德綁架我啊?想都别想!你一個施害者還想高高在上的批判我?人是我殺的嗎?”
“非常抱歉,這鍋我可不背!我死了你就會停止殺戮嗎?不,你不會。”
“我死了,隻是少了一個人跟你搶蘇我因。”
“我死了,隻是讓你少了一個對你有威脅的敵人。”
“我死了,隻是讓你更加肆無忌憚的踐踏生命!”
他見過太多由于自身沒有能力懲治施害者,而将施害者的暴行歸結于是别人惹來的禍端,想将怒火發洩在别人身上,仿佛殺人的是那個同樣無辜的人一般。
難道不應該問問施害者為何加害于人嗎?
隻要施害者還存在,他就可以有無數個理由去殺人。
很多人卻隻去在意那個可以胡亂杜撰的殺人理由,而非殺人者本身,這個邏輯本身就可笑至極。
“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你不想死。”
“廢話,你活了一千多年都不嫌多,我才活十幾年很過分嗎?”
無慘擡手佯裝要攻擊天澤英助,不出所料,天澤英助準備用跟上次一樣的招術逃跑,但是同樣的虧,他可不會吃兩次,他這次早已有所準備。
不知何時,剛才女孩細胞壞死化作的一灘肉泥,不知何時流動到天澤英助的腳邊,在天澤英助想要逃走的前一秒,将其圍住,形成一座血色牢籠,包住了天澤英助的結界。
“果然如此啊,就想着你怎麼還能有耐心聽我在那邊罵你一通,原來是想轉移我的注意力啊~好好好,鬼王大人還是有的東西在身上的,至少還沒傻到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天澤英助用舌頭抵了抵牙槽,雙手交叉抱于胸前,一副徹底無奈的模樣。
“死到臨頭還在嘴硬,真是可悲。”無慘伸手将自己臉前的一縷卷發捋到耳後,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态睥睨着天澤英助。
“但是,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沒發現吧?”天澤英助從始至終都很冷靜,沒有一絲慌亂,“我是戰鬥力不咋地,可我智商還在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