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利亞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怎麼回事？”

展廳中，行兇的機器人筆直地站在原地，靜止不動，就好像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這絕不是她的幻覺，變形的天球儀之下，甚至有一部分地磚已碎成齑粉。這麼可怕的沖擊力如果落在人類身上，後果不堪設想。

館内的自動化監控系統似乎沒發揮作用，警報沒有響起，展廳裡仍然一片死寂。

布蘭登起身拉住她的手腕。“先下樓，”他說，“去找工作人員。”

——

十分鐘後，一層圓廳。

博物館工作人員調取監控後替他們報了警，警察來得很快，隻簡單詢問了事情經過，之後便前往六樓現場調查取證。博物館方正在和布蘭登交涉，請他留下聯系方式，以便後續提供賠償。

薇利亞坐在沙發上，望着對面整齊排列的引導機器人。他們正處于待機模式，腦袋低垂着，屏幕也沒有亮起。

過了一會兒，布蘭登走了過來：“可以回去了。”

“我們直接回學園吧？”她說。

——

巴士站台上空無一人，電子屏顯示着紅色的“停運”字樣。

“好像是大面積電路癱瘓。”布蘭登看着終端上的消息，“附近的巴士和地鐵都停運了。”

薇利亞：“這種事經常發生嗎？”

“至少我從未遇到過。”他道，“自動轎車倒是還在正常運轉，我叫了一輛，估計要等……”

他話音未落，一輛黑色轎車從拐角處駛來，減速停在他面前。

布蘭登怔了一下，按理說，附近公交癱瘓，自動轎車應該很搶手，不可能這麼快排到。不過……他往街面上望了一眼，載着乘客行駛的自動轎車絡繹不絕，密度是平時的好幾倍。或許就是因為公交癱瘓，交管部門才從别的街區調來了額外的自動轎車。

他的疑心沒有持續多久，回頭問道：“要坐嗎？”

薇利亞點點頭。

——

自動轎車融入車流之中，向着學園的方向平穩行駛。薇利亞坐在後排，沉默地望着駕駛儀上的路線圖。

布蘭登坐在她身邊，半晌無話。不久前在展廳中發生的一幕太過超脫常理，他需要些時間消化狀況。

數分鐘後，他才開口：“薇利亞。”

薇利亞轉頭看他。

“多虧有你。”他說，“我完全沒注意到那個機器人。”

她的神色一時有些複雜。

“但是這件事有些蹊跷。”他道，“機器人……不是不能傷害人類嗎？”

他指的是“機器人學三大法則”。這是阿西莫夫和坎貝爾在20世紀時提出的概念，原本隻是小說設定，後來卻成為了公認的機器人學安全準則。其實直到今天，機器人學家仍然無法在實踐中完美複現三大法則，但至少法則中最基本的條款得到了确實的應用。

那就是“機器人不得傷害人類”。

一旦做出可能傷害人類的舉動，機器人就會立刻短路自毀，根本來不及将傷害行為貫徹到底。

“那個傷害你的機器人可能并沒有内置法則。”薇利亞說，“我們當時在互動3号廳，展品是21世紀的機器人，以那時的技術，還無法将法則應用到機器人身上。不過話說回來，那個時代的機器人也不可能擁有自我意識，他受制于主管電腦，而電腦是由人控制的。”

布蘭登沒出聲。

薇利亞：“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以那麼直接的方式傷害人類的機器人。從22世紀開始，所有出廠的機器人都一定會被内置法則。至于21世紀的古董，我們平時根本見不到。”

布蘭登：“但博物館這地方是個例外。”

她點點頭。

“所以……是有人故意為之？”

“現在下結論還有點早，也可能是某種意外。”薇利亞看看窗外，又看看車上的路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