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飯後，他在露台上看星星。薇利亞忽然掀開窗簾：“維克多，你進來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他乖乖進去了：“為什麼不在外面說？是因為冷嗎？”

“在露台上說話容易被布蘭登聽見。”

也對，他們兩家的露台是挨着的。

維克多從冰箱裡拿了兩盒酸奶，到餐桌邊坐下：“你有什麼事要瞞着他呀？”

“沒有，我明天就跟他說。”薇利亞道：“下個月我要去一下外星。”

維克多瞪圓眼睛：“去哪個星球？”

薇利亞撕開包裝，舀了一勺酸奶：“天倉五e。”

“什麼東西？”

“就是鲸魚座τ星e，一個類地行星，但不是住人星球。”

維克多：“你去那兒幹嘛？”

薇利亞：“我告訴索菲，隻要她肯一個人去天倉五e見我，我就把Ⅷ型心智模塊的所有資料都給她。”

“她會相信嗎？”

“當然不會。但她已經答應要去見我了。”

維克多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要讓她從此斷了殺死我的念頭。”薇利亞說，“否則她始終是個隐患。”

維克多低頭想了想。

他大概能猜到薇利亞為什麼要選一個沒人居住的類地行星做這件事。别的他暫時不想問得太細，因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恐怕不行……出太空港容易暴露你的身份，到時候你就上不了學了。”

維克多看上去有些沮喪。

“不過等這件事解決了，我或許可以想想辦法。”薇利亞思忖片刻：“也不能讓你總待在托帕斯，我還想跟你一起回地球看看呢。”

“嗯。”

“但這次去天倉五e，人還是越少越好。我隻帶兩個人，一個是奧蘇，另一個……暫時保密。”

維克多：“是我認識的人嗎？”

薇利亞笑了笑：“是的，你認識。”

——

第二天傍晚，薇利亞和布蘭登從餐廳出來，在步行街上散步。

這條街商鋪衆多，一到夜晚就燈火輝煌。今天是周末，街面上更加熱鬧。

布蘭登默默跟在她身邊，直到來到相對僻靜的河邊，才開口：“我真的不能和你一起去嗎？”

薇利亞靠在欄杆上看着街景，想了幾秒，看看他，又低下頭，又看看他，仿佛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是擔心我的做法會對周圍的人産生一些不可逆的影響。”她解釋道：“機器人倒是無所謂，人類還是越少越好。”

布蘭登極不情願，但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好吧，那你去多久？”

“我隻在天倉五e待一天，但往返大約需要一個月。”薇利亞跟他開玩笑：“我會在期末之前趕回來，你先别開除我。”

布蘭登輕笑一聲：“為什麼這麼拼？就算退學，對你也沒影響吧？”

“我很喜歡威爾士學園，不想這麼早被攆走。”

“那你其實可以選擇留級。”

薇利亞假裝瞪他一眼，之後又覺得哪裡不太對。這不像是布蘭登平時的說話風格，他可能……是不高興了？

薇利亞一着急就沒怎麼過腦子：“我知道你有分離焦慮，但……”

她停在這裡，感覺自己說錯話了。

果然，布蘭登道：“我才沒有。”

薇利亞又愣了。他這不像生氣，倒是有點像撒嬌。布蘭登平時極少表現出這種類似撒嬌的言行，他剛才也沒喝酒啊。

不對，他吃飯的時候好像是喝了朗姆酒茶，稍微多喝了幾杯。

薇利亞摸了摸他的額頭，倒是不熱。布蘭登的酒量是個謎，薇利亞給他調過幾次度數不低的雞尾酒，也沒見他喝醉。她猜測，布蘭登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比較容易喝醉，在奧羅拉酒店那次一定是他心情極差的時刻。至于現在，他應該隻是微醺。

“既然你不讓我去，”他拉下她的手，垂下目光：“那你最近多陪陪我。”

薇利亞：“好，今晚我去你家。”

布蘭登臉色瞬間蒼白，好像突然間又清醒了。

“怎麼每次我說去你家你都一副很害怕的樣子？你家藏什麼了？”

布蘭登：“沒有。”

“走吧。最近有個挺好玩的雙人遊戲，我想跟你玩一下。”薇利亞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

“你怎麼不和維克多玩？”

“他很菜，還是你跟我玩吧。”

“嗯。”布蘭登終于笑了一下：“那你住下來吧？”

住不住其實沒區别，但薇利亞打算順着他。

“好啊。”薇利亞停下來，歪頭看他的神色：“你現在又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