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揮匕首,有些嬌俏的罵:“你們不要過來啊!你們的師傅沒有教你嗎?學拳先學做人,遇事不随便動武!”
謝必安一哆嗦,壓低聲音:“杭哥,事情是這麼發展的嗎?”
郁杭閉眼:“别問我,我中毒了。”
為首的苗人被吼得一愣:“你是誰?”
“遊客!”
那苗人:“這條路不是旅遊線路。”
“你家沒通網嗎?不知道驢友不走旅遊路線?離,離我遠一點!我哥被蛇咬了。你快讓開。你不讓開我紮你!”
苗人:“别裝了。白無常背着你哥,他要麼死透了,要麼死不了。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啊?”張斌調轉方向,對着謝必安比劃,又慌張的扭頭問那中年人,眼神閃着清澈的愚蠢。可因為王陵珊那美豔的臉,又顯得有些嬌憨:“什麼白無常?他是白無常?你!你把我哥放下來。”
謝必安咬牙,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杭哥,怎麼辦?”
“放,我,下,來!”
郁杭:“我叫郁杭。”
張斌:“我叫郁江。”
郁杭:……
謝必安做思考狀,用力按摩自己即将失控的嘴角:“我叫謝必安,那個,我。嗯,我休年假,聽說人間近些年科技發達能登月。電腦手機遊戲都很厲害。就來長長見識,恰巧碰上郁江小姐求神。”
苗人彎刀一橫:“你們長得不像。”
張斌往後一縮:“男孩像媽,女孩像爸。大哥您行行好幫我們打個120吧。我發現了,這個鬼靠不住。”
一直站在邊上的小個子苗人對領頭的苗人說:“三哥,要不讓他們走吧。那個阿妹脾氣直不像壞人。”
“我們下不了山。有一群喪屍在追我們。這個鬼又不幫我們。要不你們送我們下山?我哥有錢。他繼承家産了。”
郁杭:“是,我有錢。”
謝必安:“嗯,啊,那個,啊,人間紛争實在不能插手。”
領頭的苗人:“喪屍在哪裡?”
“不知道。不過我大學在紫荊特區讀,專業是民俗。我知道你們這個刀叫鈎鈎刀,我還知道用鈎鈎刀的人都是頭上長着牛角的戰神,每一個都會打蚩尤拳。老師說蚩尤拳隻有脾氣好、講誠信、懂禮儀的人才能學。脾氣不好的人,閑散不幹活的人,不認六親的不法分子的人,都不能學。所以我看到刀就猜你們是好人。但是你們剛剛好兇啊,吓得我一時全忘了。”
小個子苗人:“按你們的描述,你阿兄是被竹葉青咬了。無常鬼給他敷了草藥,他年輕身體好,你們走下去他也不會死的。我們去解決喪屍。”
張斌:“那些喪屍打不死。你們真像書裡說得一樣,會驅使蠱蟲?”
領頭的苗人:“這是我們的事。”
“也是我的事。那些喪屍害得我哥被蛇咬。而且民族之間最需要的就是團結!鞏固民族獨立,加強民族團結,發揚民主,促進經濟發展和社會正義,維護和平。是每一個公民的責任和義務。我們理應互幫互助!”
領頭的苗人:“你非常可疑。”
謝必安鬼鬼祟祟看了郁杭一眼,一臉都是:小張大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都休假了,我為什麼還要聽到這套話?
郁杭直接閉眼。
張斌:“可疑又怎麼樣?你們看起來并沒有什麼好辦法。也沒有什麼狠心。但凡有點把握,你們早就把我們處理了。不就是心裡沒底,才想在我們身上找點變數。”
一直沉默的苗人:“三哥,漢人很狡猾。”
“啧!民族是靠文化維系的人們聚合體,即人們共同體。現代還講什麼苗人漢人?我們都是中華民族。老祖宗有句古話,叫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止。利用我的狡猾是用來對付我們的敵人,不比你們三個滿山亂跑好得多?實在怕我,就給我下個蠱,反正我是信你們的。回頭合作結束再給我解開不就好了?還是你們空有一把力氣,不會啊?”
謝必安感覺自己腦袋嗡嗡作響。
唐堯臣離開壽比胡同之前,給王陵珊和齊樂菲簡單科普了一下苗人的事。
他說苗人以巫蠱聞名,但并不是每一位苗人都通巫蠱之術。這就跟功夫是我們的文化符号,但大多數國人并不會功夫一樣。對方既然做好了沖突的準備,那麼苗寨的巫師應該在沖突初期就被重點關注并控制。考慮到巫師知道很多秘密,甚至跟這夥人進山的動機有關,如果巫師沒有被滅口,他有非常大的可能性被帶進了山裡。
苗人自古以來,長期被打。慘遭襲擊的事情不是第一回發生。正常人,在經曆過一次襲擊之後。都會考慮如果巫師被擒甚至身死,寨子的秘密和安危應當如何保護的問題。
開放式問題的答案一向因地制宜。
“桂海比較有特色又同宗教有關,銅鼓我認為算一個。”
“至于蠱,風吹而蟲生。在善蠱者面前,呼吸都是錯的。”
謝必安不明白張斌那張嘴怎麼突然就那麼能說了。他更加不明白,為什麼張斌說到他了解桂海銅鼓的時候,那三個苗人就都變了臉色。
總而言之,三個苗人叽裡咕噜用方言争論了一陣。竟掏出兩枚麥麗素大小黑底紅紋的藥丸讓張斌和郁杭吃下。
“需要先把銅鼓奪回來。”首領用彎刀在地下劃了幾條線:“我們在山上轉了兩天。大緻情況……”
郁杭躺在一邊,聽被稱為三哥的苗人給張斌介紹情況。又聽張斌跟他們說行動步驟。自己則捂着肚子發呆。
謝必安在一旁摸着他的脈,偷偷摸摸低頭跟他說:“杭哥,這怕是個假蠱。”
郁杭點點頭。
回到張斌一直在問的那個問題:“為什麼選我?”
同樣的問題,很多人都問過齊染,郁杭也問過。齊染給郁杭的答案比在會議上給老頭子們的答案要浪漫——
“十五世紀法國大主教尼古拉曾提出過的一個疑問——夜空中的繁星萬千,有無可能都是更遙遠的太陽?”
齊染還說:“唐堯臣的幸運萬萬裡挑一。
他有趣有見識。一部分原因是他從來沒有缺過精神或者物質上的任何東西。唐棟非常有錢,九十年代唐堯臣一把用于興趣愛好的琴就值八萬美金。他有灰勁那樣的導師陪在身邊,有父親管教母親疼愛。他打架能拉上我策應。齊迎亞那樣的角兒不過是他身邊衆多舔狗之一。
斌仔有什麼?
同樣的年齡,斌仔早晨起來要去早市賣菜。他在小城裡讀書,連老師都是最普通的人。我沒有攻擊人民教師的意思,但真是拔尖的,有幾個特麼大學讀師範畢業回縣城教書?他身邊隻有普通人,即使是這樣斌仔也沒有把自己養成貧瘠的庸才。他是個好人,是位好軍官,是生死時刻敢與死神抵掌角力的勇士。
斌仔比唐堯臣少什麼?
哦,他沒親眼見過埃菲爾鐵塔,不知道Dior的VIC需要一年消費100萬折合25個戴妃,也不知道瑪莎拉蒂的車門怎麼開。
可我缺的從來不是開着跑車的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