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拉米亞把子彈取出來了,她甯願放棄自己的精度也要把子彈取出來,肯定是因為那枚子彈足夠特殊。蘇格蘭突然想到了什麼,于是他轉頭和諸伏景光對視,從那雙眼睛裡确認了一些東西。
他隻想歎氣。
“所以那枚子彈裡有定位器。”他回頭看着普拉米亞,語氣近乎肯定,“你把那枚裝着定位器的子彈交給了那個人,用來把格蘭菲迪引過去——你并不知道現在格蘭菲迪在哪裡。”
普拉米亞臉色蒼白了一瞬,張了張嘴,但是沒能再說出話來。因為旁邊的諸伏景光走過來,用早就準備好的毛巾堵上了女人的嘴。
蘇格蘭迅速喪失了和眼前人交流的欲望——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和普拉米亞合作、帶走萩原的那個人是誰,确定人的安全才好。他站起身,從衣袋裡拿出手機登錄暗網,翻找普拉米亞的留言與行迹。“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蘇格蘭擡眼瞥了諸伏景光一眼,手上的動作沒停,“我知道你有把我帶回‘那地方’的任務,我也确實想和你們聊聊,但是現在好像有更要緊的事要做才對。”
“我會安排人把普拉米亞帶回去。”諸伏景光說,看着眼前許久未見的親人,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本來他以為自己會憤怒的,或者至少在這人面前情緒崩潰地大吼大叫一次,但是出乎意料,諸伏景光連過量的激動都沒能感覺到,隻有淺淡的既視感,把他準備說出口的千言萬語漸漸消磨,歸為陳舊的平靜。
zero大概已經見到了松田,沒有進一步的聯絡就說明情況不算太糟。那麼他就将有大把的時間來完成這個屬于自己的任務。
“我會和你一起行動。”諸伏景光說,“這次我不會讓你再抛下我了。”
蘇格蘭愣了一秒,然後皺着眉舒展了自己的嘴角。“景光,”他再一次叫出眼前人的名字,帶着一點點暗戳戳的欣慰,盡量溫和了聲音,“我從來沒想過要抛下——”
打斷他坦誠的是信息提醒聲。
113
萩原研二緩緩轉醒。
首先恢複的是嗅覺,于是刺鼻的火藥味飄進昏迷者的鼻腔,一下子驚醒了萩原研二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是松田陣平有危險,他回想,普羅米亞向松田陣平下了挑戰書,然後給他發來了地址和卷毛警官走進一家店鋪的監控視頻。然後他沒有急着趕到現場,而是決定通過子彈中的定位找到普拉米亞本人——他好歹也是半個同行,有理由認為對方短時間内不會急着把子彈從傷口裡取出來才這樣做的——然後他發現自己大錯特錯,目的地隻有一枚子彈在地上等着他。
再然後他就在這裡醒了過來,心急如焚,不知道松田那邊怎麼樣了。
他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睛環視四周,沒有任何家具或者居住痕迹,地面是潮濕的水泥色,再加上明顯不對勁的空氣濕度,萩原研二推測這裡應該是類似地下室的空間。綁架者沒有禁锢他的手腳,隻是剝去了他所有的電子設備把他丢在了這個地方,讓他喪失與外界的聯系。
根據饑餓程度來看他應該沒有昏迷超過六個小時,但是這已經夠糟糕了,如果松田陣平要出點什麼事,六個小時都夠他被炸死十幾回。他明明應該趕到現場的,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輕易地落入陷阱。
總之先冷靜,萩原研二對自己說,他需要出去,隻有和外界聯系了他才能知道情況到底怎麼樣。他真的得快點出去。
萩原研二嘗試着站起身,頭部沒有明顯痛意,隻有口鼻間甜腥的□□味揮之不去。四周看起來就是一個标準的地下室,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他沒有任何可利用的工具。門到是一目了然地待在房間的某個角落,他上前去轉動門把手,毫不意外地發現門是鎖住的。然後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鐘他一直在和這扇門作鬥争,結論是它比看起來的堅固的多,無論是撞還是踹都沒能破壞門鎖。而他這麼大的動靜甚至沒能引來任何守衛或看門者的警告,不知道算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禁锢他的好像隻有這道門。
于是萩原研二席地坐下,靠在門上恢複體力,順便考慮現在的處境。綁架者把他帶來這裡關押然後不聞不問,似乎隻是為了斷絕他與外界的聯絡,在這個過程中甚至不需要保證他的性命——他已經開始口渴了,在現在的處境下這不是個好兆頭——所以綁架者隻是想讓他保持失聯,那麼最有可能的是以他的位置信息引來其他人。會是誰?是公安那邊的同事還是組織的同僚?說實話現在會關心他的生死以至于前來救他的人他用兩隻手就可以數完,但是這依然不是什麼小數目,他沒有别的線索來縮小範圍了。
萩原研二長長歎了一口氣。
他現在能做到的隻有盡力保證自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