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簡最終還是坦白了一切,也許是回頭是岸,又或許是其它原因。
他對于他們的計劃知道的并不多,隻是一開始的時候,是佟婼告訴他,讓他借罪臣之名回到京城,再安心等到行刑之日。
可齊簡顯然不會輕信于他們,尤其是豁上了自己的命去賭時,他怎麼可能不調查清楚?
于是他事先在梁國調查過,但一無所獲,便被推上了前線實施整個計劃。
被擒過後,齊簡依然在查。他從幽州查到了京城,雖不知他如何查到的,但總歸是有了點線索。
秦禛會想辦法赴雲國并親臨刑場,意味着無論是陛下還是朝中大臣的目光都會放在刑場之上,屆時他會派人偷入宮中尋一樣東西。
至于尋的為何,齊簡就不知道了。
葉甯竹想,難不成是那一夜佟婼尋的密信?可那一夜佟婼擺明了沒有想隐瞞此事的意思。
葉甯竹沉思了許久,連什麼時候被蘇鴻煊帶離牢獄的都不知道。
回府之後,她拉住蘇鴻煊道:“夫君,那封密信再給我看看吧。”
那日從宮中回府過後,她就将密信交給了蘇鴻煊保管。此等重要之物都存放在蘇鴻煊書房内的一個暗格之中,蘇鴻煊帶着她去書房,從暗格之中取出來後道:“想到什麼了?”
她沒說話,隻是取出密信來從頭看了一遍。這封信的内容卻如佟婼此前所說,是秦禛的身份證明。
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東西,放在母妃這裡有何人知曉?如果佟婼所言非虛,他們是從何處調查到這封密信在母妃手上?況且母妃已經亡故許多年,他們又從何知曉這封密信存在于未央宮中?
這一切都太巧了,巧的讓人覺得這是有人故意設計好的。
葉甯竹仔細摩挲了片刻手中的密信,目光卻落在了一個落款上。
那落款上蓋有印章,印章上刻着的大抵是梁國先皇的字。
她盯着那個印章看了許久,突然擡起頭看蘇鴻煊:“阿煊,你來看。”
她将信紙擡高平視,“你看這個印章的痕迹,是不是用的朱砂?”
蘇鴻煊凝眉看了看,答道:“是。”
他說完才意識到了什麼,朱砂是近十年才流傳進梁國,這意味着十年之前的梁國皇室并不一定用的朱砂制章。
可現下這封密信上的印章顯然混了朱砂,蘇鴻煊果斷道:“這不是梁國先皇的親筆信。”
“嗯。”葉甯竹應道,她也是如此想的。這封所謂能夠證明秦禛身份的密信,怕隻是有心人僞造出來用來轉移他們視線的。
他們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沒有變過,依舊是在行刑當時混淆視聽。秦禛作為梁國的領頭人,他無法從刑場脫身,那便隻有佟婼了。
“夫君,明日行刑,我……”葉甯竹歎了口氣道,“我不去了。”
“你不是說終有一日要看見惡人有惡報。”他将葉甯竹的手握在手中問道,“為何不去了?”
親眼瞧見大仇得報固然許多快感,可于葉甯竹而言,她更希望在危難之際守住自己的國家。
如今齊簡已經不是威脅,他隻剩下了一個最壞的結局。可秦禛和佟婼兩個人在做的事情,會不會将雲國又陷入險境?
她認為調查清楚此事,才更為重要。如果她的求和是為對方創造了重創雲國的機會,那她怕是不會原諒自己。
“阿煊,明日我不在刑場沒什麼人會注意到,就算是有人發現,你與皇兄也會替我隐瞞。”葉甯竹道,“但你不行,齊簡是你擒回來的,你必須在場。”
蘇鴻煊明白這個道理,于是道:“我會派兩個影衛跟随你,若有需要,直接用哨子喚他們便是。”
葉甯竹點了下頭,道:“你放心,我會小心。”
蘇鴻煊抱住她,有些沉默。他們經曆了太多太多,成婚之後更是連一天安生日子都沒有過上,如今又要讓葉甯竹一個人身犯險境,他有些愧疚。
可他也知道,葉甯竹有足夠的能力來解決這一切,她不是一個需要人保護的女子,也不是一個能被輕視的人。
不久之後,陛下派人來傳了旨,讓蘇鴻煊務必明日随行在赴刑場的大臣隊伍中。
他找來的兩個影衛葉甯竹也見了一下,吩咐了幾句話就便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甯竹派人與思卿聯絡上,找來了郁青,打算讓其随行。
可郁青這個二愣子怎麼都沒瞞住白桃,偏叫白桃一同跟了來。
白桃來時在腰間别了一把小刀,“殿下,明日我要随你入宮!”
她說着,拿出自己的小刀揮舞了幾下,倒還挺像樣子。
可葉甯竹還是擔心地和郁青對視了一眼,她真的敢放心讓白桃随行嗎?!
她深知自己和郁青勸不動,便想着不如為白桃找些其它的事情來做。如果将軍夫人一直跟在将軍身側,便不會有人疑心葉甯竹會出現在皇宮之中。
她讓蘇鴻煊請阿離來替白桃微微易了容,再帶上一層面紗囑咐道:“你要緊跟在蘇鴻煊身側,不要亂跑!”
“我知道了。”白桃道,“我會扮演好這個角色,不給殿下添麻煩。”
葉甯竹揉了揉她的頭,朝一旁的蘇鴻煊道:“明日刑場若有動亂,請替我顧好白桃。”
蘇鴻煊:“自然,你也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