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他低沉瘋魔的聲音:“快看啊,你的同門全都死了,你們宗門也是奇怪,那麼多的女的,不少人的臉都被踩成爛泥了!”
面前成山的屍首堆在一起,不遠處是大片大片的梼筮。
她閉上眼睛,不想再看。
但是扶醒就偏不如她的意,把她的眼睛硬掰開,拉扯她的頭發,讓她看面目全非的魏淵和胳膊腿全都已經摔斷,心口還在順着流血的柳生綿。
最後,扶醒把魏有期的臉轉向還插在劍上的潇湘。
他的嘴角咧成不可思議的弧度,陰森的笑意繞在魏有期的耳邊,想躲也躲不掉。
“你快看啊,這是你的師妹對吧,她應該才十二三歲吧,那麼小,就這麼死了。”
“我從出生就那麼遭人嫌惡,唯一一個願意幫我的人還被你們弄死了……”
說着說着,扶醒的聲音開始顫抖:“他死的時候就像她那麼大,被你們這群修仙的一劍捅死,最後還把他的屍體燒了,我想給他造個棺材埋了都沒有辦法!”
魏有期不答,心如死灰,她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不想再看見了,她就想死,想去找爹和娘,去找師姐,師兄……
扶醒自顧自的繼續說,面上的笑容越發的猙獰可怖:“你看啊,你們宗門就隻有你自己一個了,我出生他們就說我不是什麼好東西,我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禍患,所以隻要我把你們都給殺了,我周圍就沒有人了,就不會再有人說你們的不幸是我帶來的了!”
他笑着問魏有期:“對不對,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對的,是對的吧!”
“他的死是你們殺的他,絕對不是因為救了我才被我禍害的,對吧!對吧!”
“你說話!說話!”
他近乎瘋狂的想讓魏有期開口說一些他想聽的話,但是魏有期沒有任何動作,眼神呆滞麻木,嘴角的污血弄髒了她平日裡一直幹淨的衣裳。
等了一會,他意識到魏有期是不會再開口說話了,就像很多年前他拼命對着另一個人怎麼呼喚都沒有回應一樣。
扶醒恢複漠然,他将魏有期的靈丹從身體裡引了出來。
他仔細端詳面前閃着溫潤藍光且瑩潤的内丹,有些驚喜的說道:“你的靈力應該是他們之中最強的吧,在這樣的宗門,不僅能有如此強大的攻擊術法,還帶着爐火純青的治愈系靈力,很不錯嘛……”
魏有期感受到自己身體裡很重要的一部分在流失,但是疼痛疊加疼痛,内丹出體的疼痛好像不那麼明晰了。
扶醒把玩着魏有期的内丹,置于手心,稍稍用力,再一展開,隻剩細碎光瑩。
“那麼努力的殺我,那你也感受一下我以前的痛苦吧,好好享受你的凡人生活吧……”
說完,他把魏有期放到屋頂上,手心燃起一把業火,整個山枕宗開始燃燒,所有的屍體都被業火裹挾。
魏有期就這麼看着自己的父母,姐妹,兄弟,消失在熊熊燃燒的大火中,而她什麼都做不了……連給他們收屍都做不到……
為什麼,為什麼不殺了我……
為什麼要讓我活着!
漸漸的,她的視線開始模糊,遠處除了火光好像多了許多其他靈流的顔色……
她不想管了,她隻想去死,如果死不了,她一定要讓煞血債血償!
周圍開始變得黑暗,她隐約聽見有道熟悉的聲音在喚她:“期期,期期!”
魏有期聽見了,但是她說不出一個字,連睜眼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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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魏有期睜開眼睛,她動彈不得。
嗓子幹的像是被人塞了一把稻草,閉上眼睛之前的回憶盡數湧入腦海中,她多希望這是一場夢,但是理智告訴她,這不是。
她還活着,就算是拼盡最後一口氣,她也要讓那煞血債血償!
她們全宗三千七百五十一人的性命決不能就那樣算了!
視線漸漸明晰,她終于看清自己身處何處。
——隐頃宗,孟池的房内。
身邊的弟子看見魏有期睜開了眼睛,馬不停蹄的出去喚人。
過了一會,孟池快步走上來。
她扶起魏有期,把桌子上一直準備的溫水喂給魏有期一口一口的喝下。
幹涸的喉嚨得到滋潤,魏有期終于能開口說話。
還沒說一個字,淚水就順着面頰流淌,孟池抱着她,一下一下扶着她的背:“我知道,期期,我知道的,你辛苦了!”
魏有期的淚水滴在孟池的肩膀上,她想跟她說,孟池,我沒有家了,我沒有親人了,我所有的親人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但她一個字也說不出,隻能死死的抱着孟池,靠着她溫熱的體溫尋找自己還活在這人世的一點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