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卿雲拿着玻璃片,緩緩向他靠近,最終站在他面前。她緊盯着他眼中的解脫與深深的自厭。
林霧和齊奕秋有一點很相似。
他們如同兩頭困獸,掙紮着想要逃離牢籠,卻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這種陰郁的氣質深深吸引着原身。
周卿雲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的邏輯。然而,如果發癫能夠帶來節目效果,那麼為何不能是她呢?
她踮起腳尖,輕輕握住他的右手,然後逐一攤開他的手指,猶如綻放出一朵美麗的花。
“你真的讨厭我嗎?”她緩緩舉起一片鋒利的碎玻璃,玻璃片反射出她柔順的側臉,黑發如瀑,眼眸裡滿是冰冷的愛意。
她完全變了一幅模樣。
林霧愣住了,眼中閃過扭曲的興奮,渾身瞬間顫抖,仿佛已感受到刀鋒的冰冷切割。
他彎腰俯身,盯着她的眼睛,揚起嘴角道:“是。”
周卿雲毫不猶豫地緊握玻璃片,任憑其刺入自己肌膚,随後用鋒利的尖端猛地劃破了林霧的手掌。
她緊握他的手掌,血液交融,滴滴答答地順着手腕流到地面,如同花朵凋零時灑落的一片片血色花瓣。
“你可以再說一遍嗎?”周卿雲笑靥如花,眼尾紅痣分外妖娆,再次握緊玻璃片,狠狠紮了他的掌心,露出扭曲而深沉的愛意。
她的血液從指縫滴落,臉上卻不見一絲痛苦,仿佛手中握着的隻是普通的刀柄。
林霧低下頭,目睹鮮血從她的手掌中湧出,感受着掌心傳來的劇烈疼痛,不禁皺起了眉頭。
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周卿雲是不是也一樣痛?
他擡起頭。
周卿雲依然笑容滿面,眉眼彎彎如新月,流露出純真與熾熱的神情。她的唇瓣布滿他的痕迹,削弱了青春活力,增添了幾分破敗頹靡。
他的眉頭愈加緊鎖,心中湧起一股煩躁,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着他的心髒,讓他感到壓抑。
“林霧!”周卿雲笑出聲,再次握緊玻璃片,擡起手狠狠地紮入他的手掌,幾乎用盡全力。
林霧悶哼一聲,身子不由得微顫,鮮血從他的掌心悄然滴落,将他的鞋面染得一片殷紅。而他卻緊緊盯着周卿雲的手掌。那刺眼的紅色,猶如一把尖銳的刀,深深刺痛他的雙眼。
他發現自己并不享受這種痛苦。
“我髒嗎?”周卿雲擡起手,肩膀微微顫抖,眼眸中映照出他的臉龐,帶着輕柔的笑容。
林霧突然想起曾經翻看過的那份關于周卿雲的口供資料。他清楚記得那個案犯的描述:
“呸!周卿雲那個狐媚子,髒死了!隻會仗着自己的長相四處勾搭男生!我們就把她脫光了扔到宿舍外面,然後把她的狐媚樣,拍下來傳到論壇。她肯定也喜歡這樣啊!”
林霧瞳孔緊縮,心裡再次湧起一股怒意,感覺手掌越發疼痛,似乎還牽扯到心髒。
“你說的對。”周卿雲垂落眼眸,嘴角依舊笑着,輕聲道,“你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
“夠了……”林霧皺起眉看她。
周卿雲不知不覺握緊玻璃片,似乎毫無察覺它的鋒利,擡頭輕笑道:“我忘了,你跟我說話都覺得惡心。”
林霧猛地伸出手,緊緊地抓住周卿雲的手腕,他的力氣大得驚人。他用力掰開她的手指,将那片已經染滿鮮血的玻璃片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卿雲掙紮着要去撿碎片,但是林霧死死抓住她的腰肢,壓着她攬住懷裡。
“放開我!”周卿雲咬住他的手臂,“别碰我!”
她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源源不斷地湧出,瞬間堆積如山。
林霧任她咬着,眼睛牢牢盯着她的臉龐,眼神再也不複輕視輕蔑,蒙着一層幽深的濃霧。
他終于确定一件事——周卿雲沒有騙他,而且深深愛着他。原來愛是這樣的眼神,是這樣的觸碰,是這樣的話語。
他疑惑地皺着眉,盯着她的淚水,想不明白心髒為何重重狂跳,酸澀得仿佛被持續不斷捶打的戰鼓。
同時,他的心火不斷燃燒,跟怒火完全不同,極度渴望着更進一步的肢體接觸。
林霧無法理解,于是選擇忽視。
眼眸在短暫的波動後,壓抑着内心的風暴,逐漸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