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一番詢問之下,文玉和宋凜生才将阿沅的情況摸了個大概。
原來,阿沅本沒有家,約莫八九歲,是一個乞兒,他的名字便是取自城外的沅水河。他随一衆一般大小的孩子一起擠在城外的廟裡,以求遮風避雨。
江陽府東市繁華熱鬧,往來人員也多,是以他常常到東市替人做些雜活讨生存。
在街市上待得久了,便也了解一些百姓之間盛傳的消息,這賈大人手下的官差向來如此,不講道理,他先前總是不想叫阿姊摻和進來,并非是他不知恩圖報,還想叫阿姊丢下陳勉離去。
想到這裡,阿沅更是垂下了頭,低低的說了一聲。“阿姊,對不起……”
文玉不必想,便知道阿沅說的是之前叫她先走的事,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孩子心性純真,隻想着叫她走,是對她好,又何錯之有呢?
文玉開口安撫阿沅,一直到他情緒穩定下來。又添了幾句:“我們送你回去好不好?”
阿沅搖搖頭,拒絕了文玉的提議,像個小大人似的,向宋凜生說:“阿兄,請你帶阿姊去治傷吧!我能自己回去的!城中的路我都熟的!”
文玉有些放心不下,并未表态,宋凜生擔心文玉的傷勢,卻也不好丢下這孩子一個人。
這時洗硯從旁邊上前兩步,湊過來,自告奮勇道:“公子!你怎麼把洗硯我給忘了!讓我送這小阿弟回去吧!”
“文玉娘子,有我去,你隻管放心!”
文玉回頭瞧着洗硯,并未立即回答,而是在思考着,這樣是不是有些麻煩人家。
宋凜生适時開口,先文玉一步,做了決定。
“就讓洗硯去吧,記得為阿沅安排些衣物吃食,還有常用的藥品。方才孩子受了驚,順便再請個大夫瞧瞧……”
洗硯未等宋凜生說完,便将話頭接過:“公子!我辦事!你放心的!我一定處理妥帖!”
阿沅聽了吃食、衣物等東西,并未有什麼反應,隻是聽到大夫的時候,眸光亮了亮,小聲問了一句。
“大夫……能請大夫随我們一起回城外嗎?我家中還有些弟妹……想請大夫也幫忙看看……我……”他聲音越來越小,雖然說着請求的話語,卻并不顯貪婪,而是十分有禮。
洗硯從文玉手中牽過阿沅,将他抱起來,心道這小子可比公子的書箱子沉多了。對于他的請求,洗硯一口答應下來。
“你放心,我一定将大夫請到你家!走!咱們請大夫去!”
言罷,洗硯便向宋凜生和文玉見禮離去,身後的官差自發地便跟上幾個,随洗硯去了。
宋凜生無奈地一笑,像瞧孩子一般看着文玉。
“文玉娘子,這下該放心了吧?可同我一道去治傷?”
文玉一愣,随即心思活絡,計上心來。什麼法術不法術的,一下子治好有什麼用?不如随宋凜生一道回去,屆時借口傷口未愈,身嬌體弱的,一定能在宋凜生身邊多待些時日。
本仙使預備役成員不愧是春神殿最聰慧機靈的精怪!
文玉一口便應下來,也不同宋凜生客氣,隻是嘴上還是不好意思,問宋凜生:“你這算不算救了我兩回?”
“兩回三回的并不要緊,我隻希望文玉娘子,下回不可爬那麼高了……”
文玉和宋凜生一邊交談着,一邊随着宋凜生的步子往大街上走。
宋凜生記起先前文玉所言,便接着問道:“文玉娘子,可尋到你阿兄了?”
“呃……”文玉一時語塞,果然自己挖的坑,最終還是自己跳,原來擱這兒等着我呢?
“我在城中繞了一圈兒,暫時還未找到阿兄,也許他遷到别處了……隻是我不知道……”
“而後便遇到阿沅和那賈大人辦案一事,耽擱了,我過幾日再去尋吧!”
宋凜生點點頭表示同意,又接着說:“那這幾日,文玉娘子可有去處?”
“還未曾安排……”文玉心想,大不了回後春山,去梧桐祖殿再住幾天?或者同城中人家宅院中的樹木擠一擠,都是兄弟姐妹嘛,總不至于沒去處的,她倒是不擔心這個。
“嗯……”宋凜生輕吟,似乎在思索什麼,他腳下步履不停,狀似不經意地開口:“我府中空閑的院落頗多,不如文玉娘子先在府中暫住?”
嗯?文玉面上沒答話,但是心中已樂開了花,什麼?竟有此等好事?
那她傷久不愈,賴着不走,豈不是順理成章?這樣好的機緣和命格一定是不死樹寫好的吧?一定是吧?
文玉在心中默念:多謝神樹君!等我成功護宋凜生平安度過此劫,一定回擢英殿為您灑掃庭院!
宋凜生見文玉半天不回話,以為她是有什麼顧慮。宋凜生略一思索,便猜了個大概,又開口補充道:“娘子大可不必擔心,我和洗硯可以去府衙居住,隻留些侍從照顧娘子,你一人住在府裡便好,不會有人多言的。”
一個人住?叫宋凜生去住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