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第三日課間,奧米尼斯回到寝室取下堂教材,倒在兩張床上一動不動深睡的人就像服用了活地獄湯劑。要不是桌上留有紙條于昨夜道明去販售魔藥賺取資金,以及用掙來加隆換得嶄新的鐘表,他這會兒已經踩在通往校醫院的台階上。
為避免擾人恢複精力,他捧着書在休息室靠壁爐一側的沙發坐下,翻開的作業紙停留在指間,然後不動聲色地被手掌合上了。他感到有人正朝他走來,這片在他來之前還空無一人。
“昨天下課後我就寄信給家裡,你們真的是從一百年前來的,這是怎麼做到的?岡特…先生?”德拉科話音太快,一時沒想好如何稱呼這位至少有122歲卻看上去和他同齡之人。
“那位命令你來調查的嗎。”奧米尼斯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一個月的報刊使他對這個時代的局勢建立初步了解,那位後裔的追随者涉獵廣泛,遠到連德姆斯特朗的前任校長伊戈爾卡卡洛夫都曾為他效忠,盡管結局視作叛徒被食死徒殺害。
權利能夠封鎖消息的傳播,而新聞蒙蔽了無法獲悉真實境況的魔法界大多巫師。他的家族百年前就是如此禍害無辜者喪命,卻依然享受攬權怙勢的風光。
Draco“不,我隻翻閱了上個世紀的族譜,母親讓貓頭鷹寄給我的。”
Omi“你和家人的關系很好,”
“是的,我愛他們。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德拉科迫切的想探究他們究竟怎樣來到這個時代,比對這學年複職的魔藥教授和新任黑魔法防禦術教授在前五年陪伴了他每堂魔藥學的原因要好奇得多。
“可據我了解,你的父親,盧修斯馬爾福先生好像在不久前神秘事物司的交火中,被送進了阿茲卡班。”奧米尼斯沒有對話語被打斷的話語表露不滿,左手搭右手背置于坐立沙發始終維持端正平放的雙腿上。
德拉科安靜下來,他還沒能坐下,腳步如中鎖腿咒似僵着。傲慢的聲音持續,
“是什麼讓深愛家庭的人做出這種程度的犧牲,純粹血統信仰的追求之路?”
前日德拉科吹捧的叙述,顯明昭彰了立場态度。
“如果你能想到去查查他的姓氏,就會發現這是像我們這樣家族最不齒的,他的父親是個徹頭徹尾的麻瓜!”奧米尼斯竭盡所能塑造執迷血統的瘋子形象,同時肯定對方堅信的事物與家族榮譽,然後展露血脈被玷污的愠怒。
但他無法做到同真正的瘋子一樣,不是“我最不齒”而用了“我們這樣的家族”,不過對方顯然沒察覺出異樣。
“不,這怎麼可——”
“當然,這畢竟是我的家事。阿茲卡班從不是想逃就能離開的地方,泯滅心智短短幾周足矣。還是你盲目到相信自己家人意志堅定到不受攝魂怪的摧殘,也要朝聖有能力卻不行動的那位?”報紙給奧米尼斯提供了很多信息與談話的底氣,換來對方啞口無言。
他不是不清楚食死徒作惡多端,為了防止脫逃逮捕的餘孽組織新計劃,僅憑目前掌握的信息遠遠不夠。
霍格沃茨和百年前的相去甚遠。他們的年代四學院間競争關系還談不上針鋒對決。現在,幾乎快演變成歧視,這與黑魔王、食死徒多來源于斯萊特林有着不可分割的關系。
“你直面過攝魂怪嗎?我有個朋友,曾失足做錯決定,他的行為使他自己拉開了阿茲卡班的牢門。後來的每一天我都無比慶幸自己當時選擇壓下了這件事。”
諷刺的是,他記得升六年級的暑假裡看過一篇,戈德裡克山谷一起巫師因教訓了襲擊他女兒的三個麻瓜,判處終身監()禁被打入阿茲卡班的報道。
那位巫師有着和這個時代霍格沃茨現任校長相同的姓氏。
“至于你的好奇心,我會滿足有必要讓你知道的事。在你父親靈魂成空殼之前,收起這副淺昧做派,想想真正該做的事。”
馬爾福徹底找不見自己的聲音,并且真的恐懼起來,無法想象父親可能劇變的模樣。失神的灰色瞳孔映出已經翻開作業的奧米尼斯,不知為何沒法鼓起再打擾下去的勇氣。他遏止輕微顫動的手腕轉身,恍然不少踏進休息室的學生都沒有發出聲音,刻意維持安靜環境,或遠或近聆聽他們談話,卻始終無人湊過來。
白金發色少年的眸光為靜立沙發後正對壁爐站成堆的學生後排,深色皮膚的高個子奪去注意力,素來傲岸不羁的布雷斯紮比尼。後者似乎沒在意到他,高聳的頰骨上方,狹長斜傾的棕色眼中除半坐沙發筆挺身姿翻動書頁的奧米尼斯外,沒容納任何人,那是一種從未用在看德拉科時露出過稱得上恭敬的眼神。
直到對話結束馬爾福經過布雷斯匆匆離開,休息室裡的同學剛緩過勁這會兒才想到尋找自己的座位,相互間交談聲被壓的很輕。
這樣的局面持續到兩個清冷孤高又有着截然不同的語調同時響起。
“介意這兒多個人嗎?”比起清冷,清貴更符合聲音的主人。
“我能坐這嗎。”這是道過猶不及的讓奧米尼斯體悟得寒意的嗓音,親切的是,聽上去像是轉校生戰鬥中壓低了聲音陰鸷念咒外加塞巴斯蒂安的沙啞彙聚而成的效果。
盡管語調各有千秋,出聲詢問仍是做出了禮節。
奧米尼斯能夠感知後方兩套長沙發還有空位,在躊躇要不要站起來讓座時,感受到他們應該是轉動了某處身體部位,也許是頭部,
“西奧多,我還以為你不懂得與人示好。”倨傲清貴的聲音再次傳來。
西奧多那邊的衣物摩擦聲近了一步,“隻是不在沒必要的事上浪費時間。我以為女性是你的唯一取向,布雷斯。”
“怎麼判斷現在不算浪費?”Blaise.
稍顯激烈的肢體碰撞聲,奧米尼斯覺得是布雷斯伸手攔下想要落座旁邊單人沙發的西奧多。
“我可以聽聽兩位都想要這個位置的原由嗎?”
“因為它是離你最近的座位。”Blaise.
“你提點德拉科思考真正該做的事,比起事業變革更注重家庭親情的見解,也讓我深有感觸。”Theodore.
“還有你不畏懼他和他随從的态度,不得不承認我有些佩服。”布雷斯正經道。
“…他?伏地魔嗎。”Omi
通常,聽見這個稱呼後人們會驚恐不已,但他們隻默了下,然後在休息室内樂開來。為他們先前還在因座位引發極其幼稚的争搶行為,為這個衆人皆懼的黑魔王在新同學認知裡仿佛是個不知名的小人物的反應,更為他們達成共識而喜悅。
“Theodore Nott.”他們的笑聲在奧米尼斯停歇同時重歸平靜,西奧多率先道出名字。漸悟過來他前言的深有感觸所謂何意,奧米尼斯在被捕名單讀到過諾特這個姓氏,抓捕之前就已經受傷,經魔法部的拷問再關入阿茲卡班,身體狀況恐不樂觀。也許正因此,西奧多略帶沙啞的清沉聲線才滲着寒涼。
“Blaise Zabini.”
“Ominis Gaunt,很高興認識你們。”奧米尼斯沒有用魔杖探,也察覺道出名姓以後,休息室裡許多巫師的魔力越發不穩定。
…
“全部的入場費都做獎勵,光靠幾瓶魔藥能掙多少?”
“我說全部,就都得給出去麼。”誰能在那樣混亂的地方點清數目?
“你總能把頭腦用在我出乎意料的方向。”塞巴斯蒂安直立鏡前,長指牽引寬邊入結,靈活利落系好領帶。
“決鬥過程中購置魔藥可不是普通市價。”轉校生撩起盆中一捧清水躬身貼予面龐,眨去眶中水珠保持清醒後拭幹,跟已經等在門畔的塞巴斯蒂安出寝室。
“黑吃黑永遠是你的拿手好戲。”他們來到休息室,這裡的氛圍似乎産生了微妙變化,轉校生聞周遭輕聲議論倍感熟悉。
“這家族不是早就沒落了嗎?”
“昨天排課表的時候教授報的就是這個姓。聽教授說當時跟他一塊的考了12門優!後面又說什麼時空錯亂,聽不懂的我就懶得聽了。”
“原以為隻有拉文克勞能跟格蘭芬多那個麻瓜出身的抗衡,梅林顯靈了?”
“應該還有一個,我看他們一起上過黑魔法防禦術。昨天上午排隊報課聽見他和教授對話,好像他們不屬于這個時代。”
“怪不得敢直呼那位名号,無知者無畏。”
“西奧多連跟級長都沒這樣親近過。”
“嘿小點聲,潘西級長來了。”
“我是說剛出去的那個。”
轉校生記得西奧多是魔藥課的同桌,幾乎沒見說過話,能進修這門課程的學生不多,想來成績十分優秀,下意識在壁爐邊尋着了消瘦高個身影。西奧多旁站的是位有些風流的少年,他們都面朝沙發裡坐的人。
大概塞巴斯蒂安也想探究議論紛紛的源頭,腳步不停往沙發靠近,轉校生稍微錯開半步同行,暗環境下墨綠的眼睛覽過每一位議論的同學,然後發現腳感突兀,還有點硌,塞巴斯蒂安不知為何忽然停住了。插班生低下頭,不動聲色将鞋從塞巴斯蒂安的腳跟上挪開。後者沒吭聲,插班生分不清辨認出聲線和看到奧米尼斯站起身哪一個更先,
“快到上課時間了,我回寝室看看。”
“是要來看我們嗎?”塞巴斯蒂安将前臂橫搭奧米尼斯剛坐過的沙發頂上。
Omi“再晚點醒你們會發現自己躺在校醫院的病床上。有人買了你們的活地獄湯劑反喂你們喝下去了?”
主控“你真貼心,奧米尼斯。我隻是沒想到會這麼耗費體力。”
“那麼,有什麼能幫到二位?”塞巴斯蒂安看向圍着奧米尼斯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