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趙文亮本人的,他和别人交流時的态度,要麼随意敷衍,要麼強硬獨斷。理論上已經永生的他,無需在意旁人的感受,工具隻要有用,足量,就夠了。”
“為了這個理由,那麼多人.....父皇、母後,都......”這麼多年來,皇少蒼一直控制自己,不去回想那一晚發生的事。
可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又是一座城的人失去自由,遭遇不幸,和親人們生離死别。
“我這一生,總是在經曆這些,我還以為,我已經習慣了。”
“傻孩子。”聞風笑伸手按住他的頭發,把那顆沉甸甸的腦袋抵在自己肩頭:“你很善良,就連妖魔,你都給予同情,這樣的你,怎麼會習慣面對不公?”
“師尊怎确定我善良?”少蒼問道。
“你是我看着長大的,沒人比我更懂你。”
“您這話說的~師尊又不是我娘親,而且,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做飯,洗衣,家務活,都是我在做啊,是我從小開始,養着師尊你才對吧?”
“學會頂嘴啦!”聞風笑稍稍側身,擡手就用手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皇少蒼吃痛地眯了一下眼睛,反手抓住他的手指,将掌心放在唇邊。
感受異樣後,聞風笑有些期待:“在這裡?”
他往下看了一眼:“會不會掉下去,樹幹會不會斷?”
“應該不會,挺結實的。”皇少蒼向後仰去,靠在主幹上,拉着聞風笑的腰,以防他掉下去。
“再說,阿笑你會輕功,就算掉下去,也沒事吧?”
“你好大的膽兒,久勝他們還在巡邏呢!”
“所以......”皇少蒼從懷裡掏出手絹,裹成團,塞進了聞風笑的嘴裡:“師尊,你可别發出聲音~”
這棵樹夠高,從下往上的視野正好被粗大的枝幹遮得死死的。
群星在夜空裡閃爍,仿佛感受不到人間疾苦。
聞風笑睫毛微微顫抖,雙手按住皇少蒼的腹部,手掌觸碰到的是幾塊鍛煉結實的腹肌,承住一個成人的力量,還是綽綽有餘的。
那塊帶有少蒼氣息的手絹現在已經被浸透了,它越發緊實,聞風笑咬着的牙齒也酸了。
晚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蓋住這幾米高枝幹上的響動。那聲音宛如春日裡的小貓,綿長不斷,從耳朵開始充血,鼓鼓作響,直沖整個大腦。
聞風笑眼神遊離,那對眸子裡印出徒兒英俊的面龐,被炎夏染盡。他也不敢出聲,可唯一的手絹給師尊用了,皇少蒼隻能死死咬着下唇。
今晚,他才是做主菜的那個。
聞風笑欣賞着他每一次表情的變化,他開始能看出這人的極限在哪,總是能及時停住,殘忍地停住那麼一會,又換個位置,繼續磨人。
皇少蒼是躺着的,他能看到漫天的繁星,那星星時而靠近,時而遠去,又被那人的黑發遮蓋,看不出原态。那發絲移開時,星星們似乎也移了位,變了色,泛着紅,吟遊着悅耳延綿的歌謠,在星沉霧海裡連成一片,聚攏為一體。
最後,一顆流星劃過夜空,留下了一道璀璨的尾光,在消逝之前,那餘光深深地烙在眼中。直到霧氣散去,聚攏在一處的星星,才依依不舍地分離。
皇少蒼胸口沉甸甸的,他的師尊靠在他懷裡,慢慢地撫平了氣息。他替他整理好衣衫,又重新摟住,一道靠着樹幹。
聞風笑忙乎了小半個時辰,累得動彈不得,隻與他十指相扣,不再多話。
這棵參天古樹也許未曾想過,在千年漫長的歲月裡,還能見到這個。
一夜過去,清晨。
遊子舟終于回來了。
一天未歸,門派了多了幾十号難民,不過子舟倒不意外,陰陽劍派祖訓便要懲惡揚善,救人是基操。
“師弟,你回來了?”舒陽是守到早晨也未睡覺的那個人,此刻黑眼圈濃重。
“噓。”遊子舟提醒他聲音小點:“快把大夥都叫過來,跟我走!”
他話音剛落,皇少蒼就從樹幹上一躍而下:“我去喊人,師叔。”
“少蒼!”遊子舟拉住這個師侄。
“嗯?”
“我找到你妹妹了。”
少年的眼裡重新燃起了希望。
“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