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風笑被兩名士兵架着,像抹布一樣拖走,一路上的犁上國士兵都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他們看到了自己鎖骨上的奴隸印記!
别看!
不要看我!
我不是奴隸啊!!
“啊啊啊啊!”
兩側的士兵不顧他的大喊,把他扔出營地。
雙手陷進髒污的泥地裡,但聞風笑顧不得身上的傷痛,掙紮着爬起身,想要再回去。
“蒼兒!蒼兒……”
其中一名士兵轉身,攔住了他,但沒再把他推倒,而是勸道:
“快走吧,陰陽門主!陛下都要趕你走了,你還在這賴着不走幹嘛?”
“你們還不明白嗎?啟光帝早已經死了!他現在是邪靈,他占着皇少蒼的身體是會害死他的!
我要救蒼兒啊!”
兩行淚從聞風笑的臉上淌下,洗去了臉頰上的黑泥。他衣衫不整,頭發也被拽亂了,哪還有陰陽劍派堂堂門主的樣子。
更像是一個乞丐。
他在求人,可不會求誰救他自己,他隻想着救皇少蒼。
“您快走吧,萬一啟光帝改了主意,要我們來殺你,到時候少蒼殿下隻會更痛苦。”那名士兵勸道:
“我們明日便會攻城,隻要殺了趙文亮,啟光帝也會完成生前的遺憾離開。到時候新帝回複自由,必然能率領我們重建家園。”
“明日?”聞風笑愣了下,那樣的話,蒼兒的肉身的确還保得住……
“您走吧,不要再打擾我們,回去靜候消息。”小兵的語氣還算友好。
犁上國的人都知道是這位陰陽門主庇護了太子長大,他是恩人。隻是他們到底是聽從命令的軍人,能給予他的善意,就這麼多了。
聞風笑退後幾步,看着人來人往的犁上國營地。那些士兵忙着打磨兵器,排隊等飯,劈砍木材,都在幹自己的事。根本沒空管他一個敵國的庶民。
他下意識地拉了下衣服,遮住鎖骨,那燒得焦痛的印記提醒着他,他已經算不上是尋常老百姓了。
奴隸本身已經是賤民,身上帶印更是賤民裡最受鄙視的一檔。
啊……
聞風笑擡起頭,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可依舊止不住淚水。
這就是你曾經體會過的生活嗎?子舟。
想到這,聞風笑捏緊拳頭,他稍微有了些勇氣。既然遊子舟從孩童時期起就能忍受這些,那他這個做師兄的,又有何不能?
聞風笑轉過身。
一道驚雷劈下,将深後厚重的烏雲強扯開,透出帶着撕裂一切的閃光,照着他眼前的路。
天降驟雨,把一切變得冰冷,也包括了他鎖骨上的傷。
會好的。——聞風笑邁開腳,踩進泥濘裡,白色衣服都被染黑。他的步伐卻從步履蹒跚變得平穩堅定。
不知走了多久,也沒有目的地。
他停住腳步。
眼前有一人,領着百名士兵,攔住了他的去路。
趙文亮。
這男人一眼就瞥見了聞風笑肩頭的火印,頓時幸災樂禍:
“看來,你這個男娼當得不怎麼樣嘛?你把皇帝當夫君,君王眼裡,你不過是個下賤的奴才!”
聞風笑受此羞辱,臉難以自控地變紅,但他不甘下風,回道:
“娼乃辱罵女子之詞,男人擅自創造不貞的詞彙,強加于女子,以此加以區别,自以為陽剛。
你也是女人生的,有女兒,你拿我比作你以為的下賤女子,說明你看不起女子,在你眼裡,你母親和女兒也與娼無異。”
一番話,說得趙文亮無法反駁,他氣得臉都紅了,一時也想不出回敬的詞。
“哼,你也就嘴硬了。”趙文亮惡狠狠地說道,然後對身邊的士兵們下令道:
“用藥!”
一名弓箭手擡弓,射出一個布包,在他面前炸裂,帶着蒙汗藥的粉末噴進了聞風笑的鼻腔。
他的意識,也随之模糊。
怎麼會……
落到這人手裡?
再度醒來時,他發現自己雙手又被束縛住了,這一次,麻繩換成了鐵鍊,他更加難以掙脫開。
“咳咳!”聞風笑把鼻腔裡的水咳出去,這雨下得是有多大,都能讓人嗆到水。
恢複思考能力後,他擡頭,這才注意到自己正趴在馬背上。從周遭的環境來看,他已經被送到齊淵國皇城了。
又餓又累,脖子那兒的燙傷還沒好,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