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去!”江問簡瞪了他一眼。
聽松撇撇嘴,心裡嘀咕:該不會大半夜還要去找那個獵戶罷……
江問簡好好洗了臉,梳了長發,又換了一身居家衣裳,這才帶着糕點出院,隻叫聽松跟着。
聽松本來還挺高興,結果快到右偏門處,江問簡就把他留下了,讓他在這兒放風。
聽松:……
還真是跟那個獵戶幽會,公子真是喝了迷魂湯!
聽松滿腹怨念,守在去右偏門的小道上。
右偏門離江問簡住的院子很近,從這個門出去并不方便,所以平時幾乎沒人從這裡走,聽松守住了小路,江問簡就不擔心會被家裡人看見了。
他打開偏僻的小門,門外就是僻靜的興義巷,陸鳴山正靠在巷子的牆邊,大黑在他腳邊轉悠,身旁還有一匹馬。
院門一開,他就看了過來。
江問簡梳洗了一番,清麗的臉蛋幹幹淨淨,白皙透亮,烏黑長發散在肩頭,又穿了一身竹青暗紋緞袍,緞面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貴氣非凡,襯得他整個人仿佛也像一株清貴挺拔的翠竹,英氣清新,搖曳多姿。
陸鳴山看得呆了一呆。
在小山溝裡,看江問簡穿樸素的麻布衣看多了,一時看見他穿了身以前的漂亮衣裳,竟然被驚豔得說不出話。
果然,棠兒這樣嬌貴的名花貴竹,是不能像路邊的野花那樣随随便便長在荒山野嶺的。
他穿那些樸素的麻布衣也不是不好看,但是錦衣華服才真正讓他光芒四射。
名花就該生養在富貴之家。
“鳴山。”江問簡喚他,“發什麼呆。”
陸鳴山的目光一錯不錯盯着他,走過來,在他跟前站定。
“你真好看。”他說。
江問簡有些害羞,低下頭。
陸鳴山垂眸望着他,低聲道:“真恨不得今天就是明年。”
江問簡撲哧一笑,擡眼瞅他:“後悔明年才來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陸鳴山搖搖頭:“不後悔。我的寶貝花兒,要種在名貴花盆裡,不能種在山溝裡。”
“油嘴滑舌。”江問簡輕輕瞪他一眼,把懷裡的油紙包掏出來給他,“一直在這裡等着?吃點東西罷。”
陸鳴山把油紙包塞進懷裡:“待會兒吃。我要抓緊機會多看看你。”
江問簡的臉微微一紅,咬住了嘴唇。
他害羞的模樣難得一見,陸鳴山看都看不夠,低聲道:“别低着頭,讓我好好看看你。”
他伸手捧起了江問簡的臉。
月光下,江問簡目光盈盈,像盛着一汪水,含情脈脈,有點兒害羞,有點兒期待。
陸鳴山的喉結動了動。
兩人雖然一人站在門内,一人站在門外,但是離得太近了,江問簡一下子發覺他的動靜,整張臉霎時紅了。
他害羞地垂下眼簾,聲如蚊呐:“你、你……你要不要進來?”
陸鳴山的呼吸霎時變得急促。
他連忙放下手,後退一步,深呼吸。
“我得走了,棠兒。”他道,“再待下去,我就舍不得走了。”
江問簡紅着臉,瞅着他。
陸鳴山:“你快回去罷。”
江問簡咬了咬嘴唇,忽而踮起腳,扶着門往前傾身,輕輕碰了一下他的嘴唇。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
陸鳴山卻整個人一震,瞪大了眼睛。
“我等着你。”江問簡笑了笑,害羞而狡黠,飛快把門關上了。
陸鳴山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反應遲鈍地傻笑出來,身上的傷痛疲倦仿佛頃刻間一掃而空。
他給自己打了打氣,幾步翻身上馬,一夾馬肚,馬兒像箭一樣沖出去,大黑随即跟上,一人一馬一狗,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