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演戲騙過别人,就得全情投入。況且尊老愛幼是美德,何況還是一位這麼慈悲心腸的老夫人,既肯救急又肯救貧,給她磕上幾個頭也不算委屈了!”
“這位老夫人也就罷了,之前那個青衣女修想殺你時,你也是二話不說就跪下來求饒。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卻動辄就給人下跪,還要不要臉了?”
“要臉和要命如果隻能選一個,我當然是選擇要命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連胯下之辱都能忍,我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鬼阿難仍然是一派鄙視的語氣。
“話雖如此,我還是覺得你有點太不要臉。真是可惜啊!這麼好看的一張臉,說不要就不要了。”
“阿難弟弟,附耳過來,我告訴你一點人生心得,一般人我都不告訴他的。”
“什麼人生心得?”
“以前我也是很要臉的一個人,自從不要臉以後,我發現做人輕松多了。有時候别把臉面看得太重要,那樣隻會苦了自己。”
妖阿難并不在乎來自鬼阿難的鄙夷,他非但打擊不了他,還反過來被他教育了一番。
這家夥到底什麼妖啊?又怎麼會修煉成這副德性的?
城府夠深,臉皮夠厚,操作夠騷,還特麼不要臉,除了長得好看外再沒别的優點了。
“臭妖怪,你的原形是什麼?”
“你猜。”
“我猜是狐狸——因為你橫看豎看都像一隻老奸巨滑的狐狸。”
心眼多,城府深,詭計多端又善于僞裝,還有一副漂亮的好皮囊,一切都完美匹配狐狸精這一選項。
妖阿難不置可否地微笑:“你說是就是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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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二人組一路乞讨着往華城方向走去,在城門口附近遇上了一輛油壁車。
那輛車翠蓋飾頂,朱帷掩窗。半透明的大紅窗紗上,影影綽綽地映出一個袅娜的身影,也不知是哪戶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乘車出來踏青郊遊。
妖阿難和鬼阿難對視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浮現出警惕之色。
他們都有同樣的直覺,那輛油壁香車裡的女子,就是魅鬼朱顔悔。
油壁車就擋他們的必經之路上,是進還是退?
繼續前進的話看起來風險更大,萬一被朱顔悔察覺到他倆有異樣怎麼辦?轉身後退遠離此地,貌似更安全一些。
可是明明往前走得好好的,突然間掉轉方向往後走,未免有些過于刻意了,難保不會适得其反地引起朱顔悔的注意與懷疑。
進退兩難之際,鬼阿難低聲問妖阿難,“現在怎麼辦?”
“好辦,我躺下裝死,你負責哭喪。哭得越慘越好,一定要引來諸多人圍觀知道嗎?”
妖阿難的鬼點子真不少,讓人意想不到的騷操作一波接一波。
鬼阿難也是一個鬼精,這個對策他一聽就明白了關鍵所在,點頭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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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婆”很快踉跄着一頭栽倒在地,“小乞丐”也撲倒在“母親”身邊,神色驚惶地哇哇大哭起來。
“娘,娘,娘你怎麼了?娘,你快醒醒啊娘!”
盡管鬼阿難一點也不想管妖阿難叫“娘”,可眼下這出戲全靠他挑大梁,要是演砸了大家就要一起完蛋。
哪怕他再不情不願,也隻能哭着喊着一聲聲叫娘,還叫得特别真情實感。
妖阿難悄悄睜開一線眼,用口型給了他一個好評:不錯,優秀!
演技優秀的鬼阿難繼續自己全情投入的表演,一邊哭一邊對着過路人搗蒜似的直磕頭。
“各位好心的大爺大媽大叔大嬸大哥大姐們,求求你們幫忙救救我娘吧,我給你們磕頭了!”
一個乞丐婆突然在路邊倒地不起,身邊還有一個小乞丐在哭哭啼啼地磕頭求救。
這一幕自然引來不少路人過來圍觀,很快就裡三層外三層地把他倆圍住了,擋住了朱顔悔四處觀察的視線。
至于朱顔悔才不會來看這樣的熱鬧呢,她現在隻關心一件事,怎麼把昨晚那個騙了自己的小妖找出來嚴懲不貸。
路邊倒了一個乞丐婆,她連眼皮子都懶得夾一下。
油壁香車繞開看熱鬧的圍觀人群繼續前行。
聽到哒哒的馬蹄聲漸行漸遠,無論是躺屍的妖阿難,還是哭喪的鬼阿難,都暗中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