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惡煞誰也不是善茬,無論哪一個想要吃掉另一個,都絕非易事,難度系數超高的。
但他們卻不得不因此互相忌憚,彼此防範,小心翼翼地與對方保持着安全距離。
尤其是應長恨目前這種不能打的孩童狀态,更加需要小心謹慎行事。
萬一不慎被厲無情發現他的實力不在線,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把他吃掉的大好機會。
看着阿難滿臉明了的神色,應長恨心中蓦然一凜,小臉蛋上忽然蒙上一層肅殺之氣。
“臭妖怪,我警告你,你要是故意把疫鬼引過來對付我,我就算死也一定要拉上你墊背不可。”
阿難當初因為應長恨想要吃掉自己,出于保命的目的,對他使用了一張加強版感同身受符。
這張符咒人為綁定了二人之間的同生共死,卻隻是單方面的。
作為符主的阿難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應長恨也活不了。可應長恨要是出了事,阿難連根汗毛都不會少,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
符咒的時效有九九八十一年,憋屈得不要不要的應長恨,已經不止一次惡狠狠的揚言,等到八十一年後,一定要宰了臭妖怪出口惡氣不可。
如果阿難不想被宰而是想永絕後患,當然是先找機會把揚言要宰自己的人搞死更好。
而路遇疫鬼厲無情,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隻要阿難大聲揭發應長恨眼下戰鬥力不佳,厲無情絕對會趁此機會将他吞噬壯大自身。
對于應長恨這個極不信任的警告,阿難露出一臉受傷的表情。
“阿難弟弟,你這是在侮辱我的妖品啊!”
“你的妖品某些時候還過得去,某些時候卻并不比我的鬼品強多少。像趙府遇仙那回,你就隻顧自己逃命不管我的死活。”
“這件事早就翻篇了,你怎麼還提呢?小心眼了啊!”
應長恨冷冷一哼:“差一點就被你坑死的事,在我這兒可沒那麼容易翻篇。”
“阿難弟弟,那我今天好好表現一下,這事就算扯平了行嗎?”
“那就要看你怎麼表現了。”
“疫鬼的車快要過來了,難保不被他察覺到茶鋪中有異樣。保險起見你還是先避一避,我留在這兒掩護你離開,怎麼樣夠義氣吧?”
應長恨确實也不想繼續留在茶鋪,不管這個臭妖怪是真心還是假意要掩護他離開,他都非走不可。
“你最好說到做到,而不是先把我支開,再對疫鬼出賣我。”
阿難滿臉真誠地按着自己的胸口道:“不會的,如果那麼做的話,我的良心會痛的。”
“哼,我就姑且相信一下你有良心這玩意兒吧!”
匆忙走出茶鋪後門時,應長恨能感覺到阿難身上原本隐藏得很好的妖氣突然變濃了,足夠引起厲無情的注意。
一旦他隻顧着捕捉這股妖氣的來處,自然就會忽略掉其他東西。
應長恨暗想:這個臭妖怪,好像是真的在替我打掩護呢!算他還有點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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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輛精緻的辇車經過茶鋪時,車中高聲放歌的厲無情正好唱完了。
隔着那挂朦胧的輕紗帷幔,他有意無意地扭過頭,朝着茶鋪裡頭張望了一眼。
“好,唱得真好。”
阿難就坐在近門處的一張方桌旁,他站起來用力鼓掌,投其所好地大聲叫好,成功吸引了茶鋪内外所有人的注意力。
辇車停下來,厲無情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撥開一角輕紗帷幔,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他居高臨下地注視着茶鋪裡的阿難,笑得溫文爾雅。
“多謝這位兄台誇獎。”
傳聞中的疫鬼,是一個冷酷無情殺人如麻的狠角色。可是車裡這位年輕的白衣公子,看起來與這一“盛名”嚴重不符。
他英眉秀目,唇紅齒白,肌膚瑩潤如羊脂美玉。體形帶幾分羸形,一襲暗雲紋白羅長衫穿在身上,給人一種“若不堪羅绮”的感覺。
像這類膚色白皙體形瘦弱的美男子,美得難免有些陰柔之氣。
而在厲無情身上,這份陰柔的感覺更加明顯。不但形貌昳麗潔白如美婦人,輕柔脆亮的聲音也是雌雄難辨。
外表雖然羸弱又陰柔,在他看似彬彬有禮的言行舉止中,卻帶着一種上位者特有的高傲自信,但凡有點眼力勁兒的人都不敢小瞧他。
阿難已經清楚他的底細,深知這位一身陰柔氣質的美男子,其實是個有毒帶刺的狠角色,自然更加不敢了。
“不隻是誇獎,更是發自内心的由衷贊美。真的,這位公子,你唱得實在太好了!悲音激摧,聞者莫不感動。”
“聽起來,兄台似乎也是同好者?”
“是的,我也耽愛挽歌。公子要是不嫌有污清聽,我可以和上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