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你怎麼突然這麼兇啊?好吓人。”
阿難小嘴一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一個小道士被一個成年人欺負的場面,頓時引得不少路人紛紛圍上來。
“怎麼了這是?”
“不知道啊!就知道這位公子兇了這個小道士。”
“這位公子,你如此體面,為什麼要欺負一個小孩子呢?”
“是啊,大人欺負小孩,太不像話了!”
在一片指責聲中,厲無情很不耐煩地低吼道:“閉嘴,統統給我滾,否則就是找死。”
厲無情文弱陰柔的外表,看起來毫無威懾力可言,甚至還會讓人覺得是個好捏的軟柿子。
可是當他那張美如好女的面孔上,突然露出陰冷暴戾的神色,透出又瘋又狠的氣息時,卻能令人寒毛倒豎地意識到,這人其實是個不好惹很難搞的危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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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們可以打抱不平,但前提是不能危及自身。一看情況不對,都不敢再跟厲無情多對視哪怕一眼,紛紛轉身走人。
然而,一位穿着黑袍的年輕男子,卻逆着退散的路人走過來。身形高瘦,表情高冷,目光冰涼地注視着厲無情。
“厲無情,一年不見,你怎麼還在欺負小孩子?莫非隻有這等能耐?”
看着闊别已久的應長恨,阿難的嚎啕大哭都為之一頓:這死鬼,總算是露面了!
應長恨既然現身了,厲無情就沒功夫來找他的麻煩了,或許他可以趁此機會安靜地爬走。
厲無情的瞳孔微微一縮,“應長恨,你當了一年縮頭烏龜,現在卻敢高調亮相,不知有了什麼能耐呢?”
“敢出來跟你們叫闆,自然是有了大能耐,否則我可沒興趣來送死。”
頓了一下後,應長恨改變了談話對象,低頭沖着正手腳并用悄悄往外爬的阿難道:“喂,你去哪兒?”
一邊問,他一邊伸出右手,揪住阿難衣裳的後領襟,直接把“小道士”像拎小貓一樣拎了起來。
那一雙小短腿無法着地,在空氣中亂蹬一氣。
“啊啊啊,這位施主,你為什麼也要欺負小道啊?”
應長恨似笑非笑地盯着阿難上下打量,“不為什麼,就是看你不順眼。”
“看我不順眼你可以選擇不看啊!況且我不是正要走開不礙你的眼嗎?”
“已經看見了,還覺得很礙眼,就想把你吊起來暴打一頓。”
“什麼?!死鬼,大人不能欺負小孩,這話是不是你說的?”
應長恨的唇角微微一動,一絲微笑綻開來,如烏雲裂隙中的陽光一閃,點亮了他的整張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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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鬼其人出了名的冷,冷心冷面冷漠冷酷,冷得像是完全沒有溫度一樣。
此刻他卻破天荒地露出一絲帶着暖意的微笑,厲無情不禁心念一動。
這個小道士到底是誰?應長恨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他察覺到小道士有問題想要發難時來了,難道就是為了撈小道士一把嗎?
無間鬼域的鬼,都不是愛交朋友的人,鬼吃鬼的同類相殘就注定了他們要彼此防範。
這種心理一旦形成,對其他人也會時刻保持着高度警惕與戒備。
對于一個初次見面的小道士,應長恨沒理由突然生出保護心理,他可不是那種灑向人間都是愛的大善人。
他願意出手幫小道士,那就說明小道士跟他的關系匪淺。
能和應長恨關系匪淺的人,厲無情隻能想到一個——那晚在玉嶺放大招救走了厲鬼的小妖和光。
兩道冷冷的寒光瞬間在厲無情眸底亮起,與此同時,他右手幻出一支白翎箭,閃電般直刺“小道士”的後背心。
當初要是沒有和光這個可惡的小妖,那晚在玉嶺他就能一箭雙雕,既得到黑虎的内丹,也得到應長恨的鬼元精華。
這種壞了自己好事的家夥,不弄死他何以消心頭之恨?
白翎箭卻刺空了,應長恨拎着“小道士”倏忽沖上半空,一襲黑袍的身影如一隻巨大的黑蝙蝠,朝着步雲山展翅飛去。
想跑,沒門——厲無情不假思索地追過去。
剛剛走出酒樓的朱顔悔,也毫不猶豫地緊随其後,想要看看有沒有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機會。
步雲山荒涼了三百年,這幾天卻熱鬧得活像菜市場。
每天有很多修士跑來錦霞峰頂,都想試試看自己能否拔出仙劍日月明。
有人嘗試失敗後就走了,有人卻舍不得走,挖空心思琢磨着怎麼把仙劍搞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