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厲無情不服應長恨入主幽府,對他發起挑戰,無論結果如何,對朱顔悔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反正他死了她又不會傷心,他要是能和應長恨兩敗俱傷,那她可就要開心了。
事與願違,朱顔悔沒能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一幕。
厲無情非但沒有對應長恨發起挑戰,反倒一掀白衫下擺,單膝下跪向他行了一個禮。
“參見鬼王。”
這四個字一出,鬼王争霸賽就算是塵埃落定了。無數鬼衆紛紛彎下膝蓋,跟着厲無情一起跪拜新鮮出爐的鬼域之王。
朱顔悔想要坐山觀虎鬥的打算徹底沒戲了。
無可奈何地暗咬了一下銀牙後,她翩然飛出藏身之所,滿臉嬌笑地加入了跪拜鬼王的大部隊。
“參見鬼王。”
伫立于幽府最高處的應長恨,俯瞰着下方俯首稱臣跪滿一地的鬼衆們,胸口湧上一股熱潮,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格外燦爛。
三百年了,他終于成了無間鬼域的新任鬼王。有了鬼王這一身份,他那個很難實現的心願就有了指望。
.
幽府燈火通明的正堂中,榮升鬼域之王的應長恨,召見的第一個人就是率先尊其為王的厲無情。
“之前你為了争奪鬼王之位對我下黑手的事,我可以過往不咎。但醜話說在前頭,你要是還居心叵測的話,我絕不輕饒。”
“我既已臣服鬼王,便不會再生貳心。今後定唯鬼王之命是從,鞍前馬後效力。”
厲無情語氣恭敬,态度恭謹,那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完全不像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惡煞。
雖然他這番話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但應長恨才不會輕易相信,唇角扯出一縷皮笑肉不笑的假笑。
“那就再好不過了。眼下我沒什麼需要你效力的事,倒是有一個命令需要你遵守。”
“鬼王隻管吩咐。”
“當初救了我的和光,不準你再動他一根手指,能做到嗎?”
“鬼王請放心,我與和光已經化敵為友,以後肯定不會再傷他分毫。”
應長恨出其不意地一怔,“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前兩天,我去無極宗拜訪宗主陰有苓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和光。陰有苓從中斡旋,我們就握手言和了。”
應長恨知道阿難去了無極宗,卻不知道厲無情居然也去了那兒,一時間很是想不明白。
“你為什麼要去拜訪陰有苓?”
厲無情坦然相告:“因為聽說了有關她與你的傳聞,所以覺得她或許能成為一枚用來制衡你的棋子。”
應長恨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你能如此直言不諱很好,繼續往下說。”
“這個說起來就話長了。”
.
那日在無極宗與陰有苓說完前世種種後,厲無情還關心起了她今生的際遇。
“我來之前打聽了一下你的事,聽說你原本要和師兄晁定武成親的,可是他卻在大婚當天丢下你跟一個妖女跑了。這家夥如此可惡,我定會把他找出來射成刺猬替你出氣。”
陰有苓不假思索地拒絕道:“不用了,我的事你别管,我自己會處理。”
厲無情欲言又止,陰有苓畢竟沒有前世記憶,今生與他不過是初相識,自然不願意讓他插手自己的私事,他也不好堅持。
遲疑片刻後,他又提出另一個自己很關心很在意的問題。
“那個和光跟你也算不上交情很深吧?他已經知道了你我的關系,如果告訴應長恨的話,恐怕你就要成為他用來對付我的工具了。要不我殺了他滅口,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
“什麼?不行,你不能這麼做。”
陰有苓再次斷然否決。
“你這是典型的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你想利用我去對付應長恨,就擔心他也會反過來用這招對付你。雖然我不知道應長恨會不會這麼做的,但是阿難肯定不是這種人。”
“人心隔肚皮,不可不防。與其整日裡擔心受怕,自然是不如提前下手永絕後患。”
“厲無情——上官鶴,我不知道你淪為奴隸後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所以會産生這樣偏激的想法,但我很不認同這種為了自保不擇手段的行為。”
頓了一下後,陰有苓又放緩聲音勸說厲無情。
“如果你真心想要自保,不如爽快一點承認應長恨是新任鬼王,别再繼續跟他作對。紙終究包不住火,你要是殺了阿難滅口,一旦消息洩露隻會死得更慘,到時候我沒準也會被你連累得很慘。反倒事與願違了,不是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厲無情就算是再心有不甘,也知道自己不能再跟應長恨對着幹了。
曾經的他,可以百無禁忌地跟任何人作對。可如今的他,已經有了陰有苓這一軟肋,行事也就有許多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