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元真君,有你這位武神坐鎮普和殿,朱顔悔要是膽敢來犯,就是自尋死路。”
溫且惠語氣笃定的一番話,讓檀紹聽得心裡舒坦之極。
能夠得到他人對自己能力的肯定,本就是一件值得愉快的事,更何況肯定他的人還是一位三界著名的神女。
“太清元君過獎了。”
一朵微笑在檀紹的唇角綻放開來,一路蔓延到他的眼角,英氣勃勃的面孔上,漾開了一汪孩子似的歡喜。
驕傲得不可一世的沖元真君,骨子裡就是一個我行我素、随心所欲的少年。
看不上誰就鼻孔朝天懶得搭理,看得上誰還得到了對方的誇獎,就發自内心的高興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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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且惠離開普和殿時,檀豫像平時那樣把她送到大門口。
“太清元君,這個八珍玉露丹,太玄真君也吃了一百年了,被鬼火灼傷過的丹府卻還是時常會有灼痛感,看來我還得再換個丹方另外煉制一種仙丹試一試。”
“我正想拜托普和真君此事呢,又不好意思開口,畢竟這些年太麻煩您了。”
“客氣什麼?太玄真君當年在鬼王江天曠手裡受了傷,都是為了護衛天界的緣故。我奉帝君之命為他煉丹療傷,既是職責所在也是心甘情願。”
頓了一下後,檀豫又道:“要不是明光那小子居心叵測,引狼入室,太玄真君也就不會受傷。事後你還為他說情,真是太過良善了!”
溫且惠解釋道:“普和真君,明光當時堅稱江天曠不是他帶上天界的,我覺得他不像是在說謊,或許此事另有内情也說不定?”
“能有什麼内情?江天曠就是持他的令牌過了白雲關,進了雲間仙境,還直接摸進了帝君閉關的宸極洞。要不是有他充當内奸指路,江天曠在雲間仙境轉悠三天三夜都找不着那兒。幸好帝君警醒躲過了他的暗算,可他逃跑時卻誤闖玄清殿傷了太玄真君。如果我是你,不但不會替他求情,還會要求帝君嚴懲重責。”
“畢竟隻是江天曠的一面之辭,沒有真憑實據,萬一明光是冤枉的呢,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是吧?”
“我覺得沒有這種可能,除了他沒人想殺帝君,帝君如果身隕神滅,隻對他一個人有好處。雲間仙境除了他,沒有其他人能在這件事中獲利,他也就是仗着沒真憑實據頑抗到底罷了。”
溫且惠幽幽地一聲輕歎。
“明光看上去不像那麼壞的人,我也真不願意把他想得那麼壞。前陣子他還利用信香讓我下凡去救了鐘離将軍呢!”
“遭貶的仙官哪個不想重返天界?他這麼做不過是在邀買人心,好為自己重返仙班鋪路罷了。連鐘離斐都不願意念他的好記他的情,你就更不能輕易被打動了。心腸好不是壞事,但心腸太好就容易壞事,知道嗎?”
“知道了,多謝普和真君指點。”
溫且惠含笑對檀豫緻謝,一張笑盈盈的姣好面孔,仿佛是夜來香在月光下粲然綻放,有着美麗又芬芳的色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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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玄清殿時,溫且惠揮退了幾個躬身行禮的小仙官,獨自一人穿過整座宮殿,走向最後面的庭院。
綠繡帶随着她輕盈的腳步微微搖晃,幾個小金鈴此起彼伏地搖出細微卻悅耳的鈴聲。
之前在阿難的靈識指揮下,小鈴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了綠繡帶的鈴铛組中。
搭着溫且惠這個人形便車,離開了嚴防死守的普和殿。
白雲峰頂發生的變故,郦子微被召去紫衡殿後,顯然已經如實禀報給了帝君英昊。
雲間仙境的街道上多了很多巡邏的仙将仙兵,正在四處嚴密搜查。
阿難很清楚現在是走不掉的,不如先跟着溫且惠回玄清殿。如果真有個什麼萬一,她估計是天界唯一一個願意幫他的人。
四四方方的庭院裡,栽有一棵丈許高的碧桃樹。
天上碧桃和露種,不是凡花數。一年四季都開花,滿樹絢麗的花朵枝枝如畫。在朦胧月色下是一大片彤雲紅霞似的绯色,清幽淡雅的花香霧一般四處彌漫。
阿難暗中“咦”了一聲:這裡什麼時候種了一棵碧桃樹?以前都沒有哇!
太玄真君陸衢就站在碧桃樹下,背負雙手,仰着頭顱,望着頭頂一樹繁花似錦的碧桃花。
他嘴裡低吟道:“滿樹和嬌爛漫紅,萬枝丹彩灼春融。”
阿難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都以為太玄真君隻是一位赳赳武夫,沒想到他還有如此文藝的一面。
飛升之前,陸衢既是北鄣國身份尊貴的太子,也是一直率軍征戰的武将。
骨子裡滲透了強悍勇猛的剛硬作派,跟此刻花前月下吟詩的文藝氣息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