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沙漠,一陣又一陣急驟的駝鈴聲響個不停,這是商隊急行趕路的标志性聲響。
阿難走在商隊最後頭負責斷路,一路上畫了好幾道雲山霧罩符,用來掩蓋商隊的去向。
任天真則走在商隊最前頭,和向導哈陀并肩同行。
身旁雖然跟着一個絕色美人,哈陀卻活像瞎子似的,絲毫不為之所動。就連她主動跟他搭話也充耳不聞,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任天真還是頭一回遭到男人的如此冷落,她并不生氣,隻是暗中心想:這個哈陀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這個秘密也肯定跟精魅有關,得想法子挖出來才行。
月亮越升越高,子時已經到了。
沙漠的夜風中,突然多了一股濃重的陰煞之氣,讓阿難心裡一緊:糟糕,看來是沒能甩掉精魅啊!
與此同時,商隊最前方的任天真目光一凝,因為她再次看見了血色綠洲,它就攔在前方不遠處。
哈陀緊緊盯着綠洲,滿是虬髯胡須的一張臉上,看不清是什麼表情。但是絕對沒有恐懼,這點從他的身體語言中能夠看出來。
至于商隊的其他人,都已經陷入了集體的驚恐不安中。
綠洲是不可能移動的,這是常識。但是這個綠洲偏偏在他們趕了一個時辰的路後又出現了,哪怕用膝蓋想也知道撞邪了!
“天啊!這個綠洲怎麼又出現了?”
“是啊,我們不是已經把它甩在後面了嗎?”
“看來任公子他們不是危言聳聽,這個綠洲真的很邪門。”
周首領一直緊跟在阿難身邊,第一時間問道:“任公子,現在怎麼辦?”
“大家趕緊跑,我們隻能擋上一陣,擋不了太久。你們能跑多快跑多快,能跑多遠跑多遠,立刻,馬上,開跑。”
阿難不隻是回答周首領,更是放聲大喊提醒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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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商隊頓時亂了套,人們騎着駱駝四面八方地逃竄。綠洲裡的詭異植物們,也随着人們的逃竄異動起來。
紅唇花紛紛飛過來,張大血盆大嘴準備咬人。
眼珠果配合它們行動,在空中低飛盤旋,精确定位追蹤着每一個人的實時位置。
黃沙中還有手指蘑菇不停地冒出來,蒼白細長的手指至少能伸到一尺長,抓住什麼就立刻往下拖。
一頭高大的駱駝被幾株手指蘑菇纏上後,不過片刻功夫,就徹底“淹沒”在黃沙下方。
任天真飛在半空中,右手将一柄蓮花錘舞得虎虎生風,無論紅唇花還是眼珠果都無法靠近。
左手不停地彈出蓮子彈,凡是被彈中的屍花屍果屍蘑菇都會化作血水一灘。
阿難沒有武器,隻能靠符咒護身。
一道銅牆鐵壁符,讓他暫時擁有一個無形結界,詭異植物無法突破。他則手握一疊驅邪符,一張張打出去對付它們。
阿難和任天真各展身手,一時間倒壓下了這幫小怪物們的攻勢。
血色綠洲那邊看情況不對,所有樹木忽然全部化為森森白骨,閃着金屬似的寒光,如同無數支箭矢般激射而出。
“我去,樹叢原來是白骨所化。”
“阿難哥哥,咱們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對付不了這麼多怪物啊!”
的确如此,雖然阿難和任天真竭盡全力想要擋下那些四處激射的白骨,可他們根本做不到。
大大小小的白骨在眼珠果地配合下,自帶天眼般追上了所有倉惶逃離的人員,無一例外把他們都紮成了刺猬,慘叫聲此起彼伏。
倒地不起的屍體由手指蘑菇接管,無論人還是駱駝,統統被拖入黃沙之下。
隻是一會兒的功夫,沙漠裡就完全找不出商隊存在過的痕迹,黃沙如流水般掩蓋了一切,就連絲毫血迹都沒有留下。
所有詭異的植物全部重新回到了綠洲,而綠洲很快就消失了,應該是去了黃沙之下享受一頓無比豐盛的血肉盛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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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殘忍的大屠殺過後,活着的人就隻剩下三個。阿難和任天真背靠背地站在一起,哈陀單獨站在距離他們幾丈遠的地方。
“哈陀,為什麼你沒有遭到攻擊?”
任天真問得直截了當,哈陀卻沒有回答。他的面孔隐于夜色中,除了一雙幽幽閃爍的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阿難猜測哈陀跟精魅一定有某種關系,否則不可能幸免于難。
還有他肯定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就算再怎麼膽子大,見到如此詭異可怖的一幕也會大驚失色不可。
哈陀卻一直很鎮定,鎮定得完全可以用泰山崩于眼前而不動聲色來形容。
這場血淋淋的大屠殺就在他眼前發生,他卻連一聲尖叫都沒有迸出過,沉默得如同一塊礁石任憑浪花拍打,隻是目光錯綜複雜地變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