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請進。”
辛十安回首:“你們倆是在這兒等着?”
展旬點頭,“得嘞!”
兩位守門小厮上前擡起箱子,随着辛十安進入朱府。
就算站在朱府外,她也聞到了熟悉的氣息。她微微斂眸,面露猶疑。
展旬一屁股坐在黎禾身邊,“這朱太尉之子與雷大将軍之女結親,可是京落城的大事啊!怎麼這祝福這麼冷淡呢?連個紅也不挂。莫不是——”他一個機靈,“不是自願的?”
黎禾沉默不言。
展旬依舊自顧自地琢磨着:“我倒是好奇這朱家公子長什麼樣了。”他雙眼一亮,“要不我們翻進去看看?”
見黎禾沉默不言,展旬渴望巴巴地盯着白紗下黎禾的側臉,道:“十安姐肯定要喝上一盞茶才會出來!估計還有好一會兒!咱們就去看看!”
黎禾依舊沉默不言。展旬失落地垂頭,“好吧——”
“好。”
展旬當即精神抖擻,“答應了?”
黎禾微微點頭。
展旬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走!”
兩人鑽進一條小巷中,展旬熟練的翻上牆,朝黎禾伸出手。黎禾抓着他的手臂,輕輕躍上牆頭。
展旬露出疑難之色,“他在哪呢?”
“那邊。”黎禾一躍而下。
展旬見狀,忙地跟上。黎禾循着朱淩霄的氣味,找到了他的書齋。
朱淩霄的書齋,門朝北,窗朝咚。透過空窗,可以瞥見屋内擺設:一桌一椅一盞燈幾架書,再無其它。朱淩霄正坐在書案前,一手拿書,一手握筆,抄抄寫寫。
透過空窗,黎禾能看見他的側臉。
這時她才想起,小時候朱淩霄也常常會在牆頭、透過窗子看她。
展旬悄聲道:“倒是個翩翩君子。”
“他開心嗎?”黎禾問到。
展旬摸着下巴,“這看着,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她忽而想起周明生辰那日,朱淩霄與自己說的話。他确實說過自己不想娶雷家千金。
“那為何他還要娶?”
展旬聳聳肩,“應該就像十安姐說的,入局。隻是他們是被迫的咯。算了,别想這些。官場上那些彎彎繞繞的不是我們能夠明白的。”
正說着,他卻見黎禾轉身離去。“哎!等等我——”
黎禾順着那股熟悉的氣息,迅速來到朱淩雪的院子,看見桂香正在打理院中花。
她依舊身材結實、神采奕奕,挽着袖子,一邊打理,一邊哼唱。
黎禾眉眼微微松動。
展旬好奇地問到:“怎麼?你認識?”
黎禾還未回答,卻見朱淩雪走出院子。
黎禾心底刺痛,望着朱淩雪:朱淩雪披着披風,臉色蒼白,目光呆滞。
桂香忙地放下手中之活,“小姐?想出去走走?”
朱淩雪點點頭。
桂香笑着拉着她的手,“那奴婢帶你去竹園走走?今兒天氣好,陽光暖人,微風一陣一陣的。竹園肯定很漂亮,說不定還能聽竹葉沙沙作響呢!”
見桂香拉着朱淩雪走出來,展旬忙地拽上黎禾躲進角落裡。
黎禾望着她們遠去的背影,須臾開口說道:“我一定會成功。”
展旬好奇了,“成功?你要做什麼?”
“造美夢。”
展旬疑惑不解,“造美夢?這不是很容易嗎?我每天晚上閉上眼睛,就會先夢一遍自己成為了大俠、震驚武林!”
“很容易嗎?”
“當然!難道你睡前不夢一下嗎?”展旬瞪大眼睛,“就是在夢裡,你想夢什麼就夢什麼!你不夢嗎?”
黎禾搖了搖頭。
展旬震驚地像是知道了什麼天大的消息,“啊?那你一閉眼就睡着了?”
“不是。”
“對啊!那這個期間,你總得想些什麼吧?”
黎禾搖搖頭。
“我去!你是人嗎?”
黎禾一愣。
展旬拍腦袋,“這樣!你今晚閉眼睡着前,夢一夢!你可以想一下你已經做成了你最想做的事!然後那之後你又怎麼怎麼樣。比如功成名就回到家鄉,哐哐打那些曾經看不起你之人的臉——”
他正說着,一個侍女聽見這邊有響動,大喊一聲:“誰在那?”
“你大爺的!”展旬壓着聲音一罵,拉着黎禾,翻牆逃出。
辛十安辦完事後,已近黃昏。一走出府門,見展旬與黎禾乖乖巧巧地坐在車上。
“久等了。”
展旬心虛一笑,“沒有沒有。”
“走吧。回家。”
“走走。”展旬拿起缰繩,“駕——回家咯——”
黎禾望着朱府,握緊拳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忽而,她看見一為身披黑鬥篷的女子走來朱府前、矗立。
黎禾緊蹙眉頭。
那女子好似也感覺到有人再凝視她,回首看向黎禾。
黎禾一愣。
辛十安問:“怎麼?認識?”
黎禾不知如何回答,好似認識,可又一時想不起她是誰。
鬥篷女子忙地拉低帽子,低頭離去。
辛十安敞開雙臂,一邊揮手,一邊高聲喊着:“走咯!再見!京洛城!”
展旬一旁附和:“再見!京洛城!”
“哈哈——”辛十安大笑起來,爽朗的笑聲回蕩在京洛城的街道上。
昏黃的晚霞,鋪滿前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