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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霧再次籠罩住星洲港,窗外雲與海混沌一片。
唐燭走邊認真思索過,如果真像自己猜測的,一切都是船長老頭賊喊捉賊做的一場戲。
不談寶藏是被偷還是遺失,出了事兒第一責任人必然是船長。
他肩負着任誰都不願說出口的秘密任務,代表東印度公司向某處護送寶藏。
如此重擔,要是真有據寶藏為己有的心,大可以借風暴或者任何借口,假死再帶着寶藏逃走。何必留下來寫好劇本,安分守己地演完,再去公司領罰。
這不純屬找死嗎?
反而,把一切定義為突發情況。
任何事都能解釋清楚了。
寶藏在昨天早晨之前就被人盜走,隻不過在付涼到場時,船長因不願将寶藏輕易示人,隻委托他查看了密室。
直到為籌資,船長打算将其取出時,才發現它已經不見。
“所以歸根到底還是他們自己的問題,甚至盜賊多半也是船上的人。那老頭真是,半點腦子不動,張口就質疑你。”唐燭不滿地嘟囔着。
雖然他作為讀者時,還是比較讨厭男主的美強人設,但一旦跟這種人成為隊友,安全感和榮譽感可不是增長了一點半點。
付涼并不知道自己已經多出個“隊友”,但竟意外對他的絮叨在意起來。
“你平時都這樣嗎?”
唐燭将标着膀子的手放下來,緊張起來:“你是指什麼?”
“把心裡的想法說出來。”特别是如此容易便能做到。
“呃……可能咱們之前交流不多,我确實是……”一時間,他不知該最先解釋哪方面。
“也就是說,你經常這樣。”付涼沒分目光給他,繼續往前走。
“……嗯,算是。”唐燭吞吞口水。
“那今天這件事,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嗎?”對方難得話多,讓人有點不習慣。
“有。就…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相信你的,隻是腦子笨,想不出原委。不然當場我就反駁那老頭了。還有,再怎麼說你也是貴族,船長就算有東印度公司撐腰,怎麼敢……”
“沒什麼。”付涼無所謂道:“畢竟他做了幾十年海盜。隻是蠢而且還沒習慣裝模作樣罷了。”
“你是說......海盜?!”那老頭兒竟然是個海盜?他這輩子都沒見過海盜。
“嗯。他袖口領口旁的皮膚十分幹燥甚至脫皮。那是因為海盜常年漂泊在海上,除非遇見雨天,其他時間都得用海水洗衣服洗澡。海水含鹽量高,導緻他們幾乎都有皮膚病。
還有辦公桌上的朗姆酒,明顯是兌了水的。這也是多年海盜生活留下的習慣,在船上,酒水更易保存,海盜們喜歡在酒裡兌一些水,這樣能讓它們喝起來甜味更重一些。”
就算已經見識過幾次,唐燭依舊有些吃驚,又不敢流露過多顯得自己太過沒出息。
他咽下已經到嘴邊的贊美,碎碎念道:“原來是這樣。那你當時沒有直接堵了船長的後話,也是笃定了他們會把維納大人請過來吧?不過要是我,可能當時會直接發作。不像你,我心眼小,聽不得别人說那些話。”
他曾經還沒下領獎台就把污蔑自己的亞軍拎起來打了。
但當時在各大媒體的鏡頭下,沒怎麼發揮好,隻讓那夥計斷了幾根肋骨。
說罷,注意到付涼既然認真在聽自己講話,甚至若有所思地蹙眉,繼續問:“還有呢?”
唐燭瞬間覺得自己或許已經從點點滴滴拉進與男主的距離了。
這可是把所有人當空氣的付涼啊,居然在持續問自己的意見。
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回答:“沒了。”
又沒忍住,笑着問:“不過,你怎麼這麼關心我的想法?”
“沒什麼。”付涼沒帶什麼表情:“就想知道你的腦袋裡有用的東西總共多少。”
說着瞥了唐燭一眼,妄自搖了搖頭。
仿佛在說:一點兒沒有 。
靠……
他踉跄了一步,咬了咬牙。
操,天才說話都這麼讨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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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地是走廊盡頭的儲物間,深紅色木門緊閉,把手上挂着個“勿進”的木頭小牌子。
唐燭還未動作,旁側便有隻手伸出,毫不猶豫将它扯了下來,推開了門。
“别愣着,進來。”
“哦,好。”他舔了舔唇,跟進去關上了門。
此時莫約午後一點鐘,可由于天色過于暗,室内點着幾隻瓦斯燈,分别挂在牆壁上。
這裡多半是專門供演奏團存放樂器的地點,各類形狀的木制或裹皮箱子七七八八疊在一起,地闆上還堆着些修理工具。
付涼打開了最上方的一隻紅木箱,掃了一眼裡頭的東西,指腹在雕花處摩擦了兩下。
木闆浮雕、完工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