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半夜才是怨哭陂裡的東西最活躍的時候,不過君沉淵到了之後,在界壁外巡視了一圈,于是怨哭陂迎來了有史以來最甯靜的夜晚。
第二天君辭接到通知,除太虛宗之外,其他宗門世家也派了不少弟子前來支援,人手寬裕許多,大家輪流上陣,下午未時三刻才該他們小隊上值。
上午的時間被空了出來,君辭和燕雲朔帶上榮明羲,去了怨哭陂的仙門總署。
各個宗門世家在怨哭陂都有弟子駐守,若由各大仙門分别管理,容易造成職權分散、混亂無序的局面,于是衆仙門合意成立總署,不再各自為政,由總署統一調度管理怨哭陂的人力物力,以求高效應對來自陰界的威脅。
昆侖境萬鬼窟事件後,又由太虛宗牽頭成立了铩魂盟,專門管理整個修界的鬼物事件,怨哭陂的仙門總署自然就落入了铩魂盟的管理範圍,現在由铩魂盟統管。
總署和太虛宗營地隔得不遠,君辭先去隔壁孔雀的族地叫上榮明羲,一起往仙門總署走。
君辭一個人走在前面,燕雲朔溜溜達達地跟在後面,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榮明羲本來隻落後君辭半步,走着走着就和燕雲朔走到了一起。
先看看君辭的背影,又看看燕雲朔。
燕雲朔:“嗯?”
榮明羲:“今天我表哥心情怎麼樣?”
燕雲朔:“你是他表弟,你看不出來?”
“隻有明顯的時候看得出來,比如他提到你的時候,心情一般都不太好。”榮明羲道,“今天不明顯。”
“啧。”燕雲朔,“你小子……”
以前不熟的時候還有點禮貌,怎麼現在說話越來越不好聽了。
榮明羲沖他讨好地笑。
“今天心情應該還行。”燕雲朔摸摸下巴,“反正我早上沒惹他。”
昨天惹的,昨天打完架就一筆勾銷了,他今天還沒搞事。
榮明羲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燕雲朔斜眼看過去:“他平常對你也很兇麼?你這麼怕他。”
還要專門打聽人家心情好不好。
什麼叫“也”很兇?這話接不好就得變成蛐蛐人,榮明羲立刻警惕起來:“怎麼可能,我表哥對我可好可溫柔。”
燕雲朔:“哦?”
“我現在這不是,有求于人麼。”榮明羲,“要是惹表哥不高興了,他把我扔我親哥那去怎麼辦。”
君辭喜靜,性子又獨,在太虛宗時,榮明羲沒事是不會往他身邊湊的,但現在不抱緊君辭大腿就得去親哥那受苦,榮明羲可不得小心再小心。
燕雲朔點點頭:“哦。”
榮明羲覺得和燕雲朔說這個話題有點危險,眼神飄忽着想轉移話題,忽然看到旁邊一處營地走出一個人:“诶!”
他叫了一聲,那穿粉色華裳的姑娘循聲看過來,随後眼睛一亮:“哎!”
“燕雲朔!”那姑娘拎着裙子飛奔過來,頭頂一對雪白的狐耳随着動作一起一伏,“你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剛到。”燕雲朔有些驚訝,“你也是過來支援的?”
“是呀。”白舒蕊一邊戳了下榮明羲的圓肚子,一邊笑嘻嘻地指指旁邊的營地,“我來了有段時間了,還在想怎麼沒看到你們呢。”
她說着,視線轉了一圈,終于在前面不遠處找到了君辭:“阿慈也在!”
君辭對她一點頭,算是打招呼。
“你們是打算去總署嗎?”白舒蕊看了一眼他們走的方向,“我也要過去,我們一起吧!”
說着也不等人答應,直接上手,一手拉着榮明羲,一手推着燕雲朔的後背,将他推到君辭身邊:“快點快點,我偷偷溜出來的,别讓我姐姐發現了……”
白舒蕊是個自來熟,跟誰都能裹成一團,有她在,君辭想一個人清清靜靜地走路是不可能了,隻好和燕雲朔并排走在一起。
白舒蕊出身青丘狐族,同為瑞獸,小時候跟着長輩和君辭還有榮明羲見過幾面,不過并不是很熟,直到三年前在靈犀秘境中,白舒蕊陷入險境,被打着架恰好路過的燕雲朔和君辭救下。
當時在場的還有百花谷的小醫仙甯半雪,四個人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在靈犀秘境的地宮裡一起被關了小半個月,建立了還算深厚的友誼——當然,君辭和燕雲朔除外。
“半雪昨天跟我來信,說她也要過來了。”白舒蕊叽叽喳喳的,“到時候我們四個終于能又聚一起了!”
燕雲朔:“啊。”
“我說你倆也真是的。”白舒蕊道,“明明當初說好的要經常來往,結果我和半雪都約出來玩過好多次了,叫你倆,一個都不來!”
燕雲朔幹笑兩聲。
靈犀秘境也算在太虛宗的宗門考核裡,那次他因為多采了幾株秘境的特産靈草,最後總積分比君辭更高,回太虛宗後君辭廢寝忘食發憤圖強,聽說每天揮劍的次數都增加了一千次,燕雲朔為了不被超過也卷得昏天暗地,哪還有時間出門玩。
“不過你倆确實挺厲害的。”痛斥了一番兩人冷漠無情的嘴臉後,白舒蕊話鋒一轉,“十六歲的金丹,啧啧啧,還要不要人活了?”
太虛宗兩位天驕同時在十六歲的年紀金丹大成,早在一年前就是傳遍修界的佳話,燕雲朔早已聽慣了旁人的驚歎和誇贊,聞言歎了口氣:“還不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