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辭推開門時，外面天已大亮。

他渾身氣勢比之前更盛，眼眸黑而幽深，其中似有靈力流轉，無比強大的靈壓被妥帖地收斂在體内，顯示出對力量更進一步的駕馭和掌控。

他還是少年身形，但屬于金丹中期修士的威壓内蘊于身，已然有不可逼視之感。

守在屋外的君沉淵滿意地點點頭：“不錯。”

雲夢澤上閃動着粼粼的光影，煙波浩渺，廣闊無邊，君沉淵問了幾句封印的事情，君辭一一答了，注意到遠處湖中心那道高聳入雲的影子：“這裡快到鐘靈山了？”

這地方是君沉淵找的，他之前沒來過。

君沉淵：“還有幾百裡，隻是山高，看起來近。”

鐘靈山是整個陽間界的中心，矗立在中洲正中央，是中洲四境的交彙點，高峻的山峰直插雲霄，遠遠望去，如天地間的一道支柱。

君沉淵是從鐘靈山飛過雲夢澤前往的怨哭陂，這塊湖中小洲多半是他路過的時候發現的。

君沉淵：“要過去嗎？”

鐘靈山取鐘靈毓秀之意，是靈氣荟萃之地，鳳族在鐘靈山有一處山莊别苑，名為山海宮，其中天材地寶衆多，君沉淵是在問他要不要去拿些東西。

君辭搖搖頭：“不必。”

他乾坤袋裡還滿滿當當的，法寶夠他花好幾年，要是山海宮中還有黑雪姬，倒是值得花時間去一次，但黑雪姬開花本來就艱難，還被他爹短時間内連薅掉兩朵，實在是沒有庫存了。

君辭還急着回去刷積分，沒有多修整，催着君沉淵帶他和燕雲朔回到了怨哭陂。

三人剛落在太虛宗營地門口，四面八方就湧來一大波視線。

“君師弟回來了！”

“哇，這氣息……”

“不是吧，真突破了？！”

“太恐怖了吧，十六歲結丹，一年之内就突破金丹中期，按這速度豈不是百年内就能飛升？”

“我十七歲的時候還在練氣九層打滾呢……這已經是同期中很快的了……”

周圍響起一連聲的驚歎，太虛宗衆人紛紛看向君辭，目光中混雜着震撼、豔羨、欽慕、敬畏種種複雜情緒，想上前來道賀，又有些躊躇。

修界最年輕的金丹，太虛宗最驚豔的門生，鳳族最尊貴的公子，君辭身上的名頭一個比一個響亮，而他本身也并不是平易近人的性格，冰淩淩的目光一掃，總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不敢接近。

不過和他熟悉一些的人就沒這麼多顧慮，薛怡甯拉着衡韶容站出來，笑吟吟地恭喜君辭成功突破，他冰冰但有禮地回應了，這對其他人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

君沉淵早就不見蹤影，沒了長輩在場，弟子們更不想放過這個和君辭說話的機會，大家對視一眼，紛紛擁上前來祝賀他，喜慶得好像成功突破的是他們自己。

燕雲朔抱臂站在一旁，漸漸被上前來的人群隔開，看着君辭被團團圍住，神情雖冷淡，但沒有不耐，也沒有居高臨下的輕慢。

有一直卡在瓶頸期的弟子向他讨教突破的經驗，他隐去體質的事情，明明不愛說話卻詳細地展開講了很多。

人群遮擋下，燕雲朔隻能看到君辭小半張側臉，眉目如霜如雪，長睫偶爾翕動一下，讓他想起掌心被劃過時感受到的癢意。

“發什麼呆呢？”忽然有人從背後勾住燕雲朔的肩膀，湊過來問他，“被超過了心裡難受？”

燕雲朔收回目光，黎均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人家是鳳凰血脈，修為越高，越能發揮種族優勢，你能以人修之身和君辭旗鼓相當這麼多年，已經很厲害了。”

燕雲朔：“啊？”

他反應過來，黎均是覺得君辭被衆星拱月地圍着，而他被冷落在一旁，擔心他有心理落差。

“這有啥。”燕雲朔哥倆好地摟回去，“又不是沒得過第二。”

被超過了追回來不就行了，他今天開始就每天再多修煉一個時辰。

他态度坦蕩豁達，黎均不擔心了，疑惑道：“那你剛才一直盯着人家看什麼，老子還以為你不高興了。”

想了好久的措辭來安慰受挫的好兄弟，結果根本用不上。

“……”燕雲朔張了張口，“哪有一直盯着他，我想事情呢。”

黎均的眼神更疑惑了。

“我剛剛想到我那套刀法的靈力流轉線路能改進一下。”燕雲朔架着他，邁步欲走，“你過來幫我試試……”

還沒走，就聽到不遠處榮明羲叫了一聲：“表哥！”

燕雲朔下意識看過去。

君辭剛講完突破的注意事項，見榮明羲從人堆裡擠出，挺着圓溜溜的肚子滾過來。

“表哥你真突破了？”榮明羲閃着星星眼看他，“我的媽呀，這速度也太快了，我昨天去找你你不在，他們說你突破去了，我還不敢相信……”

這人絮絮叨叨又是一堆溢美之詞，君辭聽得耳朵都要起繭，自行找到重點：“你找我幹什麼？”

榮明羲跟不上他和燕雲朔捉鬼的強度，這幾天都跟着孔雀族人行動，找他有什麼事？

“其實也不是我找你。”榮明羲撓撓頭，“龍煊找你。”

“不是要試驗刀法嗎？”幾步遠外，黎均扭頭看燕雲朔，“走啊。”

燕雲朔：“我突然發現那套刀法還有點瑕疵，還得再想想。”

黎均：“？”

燕雲朔把邁出的步子收回來：“嗯，再考慮一下。”

黎均：“你有點怪……”

黎均的審問沒能問出口，旁邊忽然傳來一陣動靜，三道人影從遠處禦劍而來，眨眼間就落在衆人面前。

龍煊下巴高擡，張狂的神色在看到君辭時收斂了些，換上一副爽朗的笑臉：“阿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