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辭回到屋裡,燕雲朔沒在。
正值午時,烈日高高地挂在頭頂,外面連一絲能遮蔽的蔭涼也無,君辭趕回來,隻覺得靈脈中一陣翻湧,推開門一看,房間裡居然是空的。
不是說不想曬太陽?現在又跑哪去了?
君辭的視線在空無一人的床鋪上掃過,下意識想用印記找人。
但靈力剛碰到标記,又停下了。
半個多月來形影不離,他都快忘了,燕雲朔去哪,其實和他并沒有什麼關系。
好不容易擺脫那讨嫌鬼,他該好好享受難得的獨處空間。
君辭想。
于是他在蒲團上坐下,打坐調息了一會,卻沒能入定,睜開眼睛發了會呆,最後從乾坤袋裡随便掏了本書,捏在手裡看。
……到底有什麼事?頂着這麼大的太陽都要出去?
難道是背着他練刀去了?
豈有此理……
君辭拎着書嘩嘩翻了幾頁,終于聽到門口傳來腳步聲。
其中一道很熟悉,還有另外一道,他卻聽不出是誰。
“燕師兄,謝謝你!”少年聲音清脆,語氣親昵,“昨晚我得罪了薛令,今天他又趁我落單找上門來,将我困住,要不是你出手相救,今天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小事。”燕雲朔道,“我那剛好有幾瓶丹藥,我師父自己煉的,你拿去。”
“這怎麼行!”少年有些受寵若驚,“你已經因為我得罪了薛令,我怎麼還能要你的丹藥,燕師兄,我……”
“不是什麼稀罕東西,你拿去就是。”燕雲朔說着推開房門,“薛令你也不用擔心,我早看那小子不順眼——”
他話音一頓,愣愣和君辭對視幾秒,居然主動移開了目光:“你回來了。”
君辭沒出聲,看向他身後。
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少年站在門口,唇紅齒白,明眸善睐,被他看了一眼,立刻垂下頭去:“容璟不知君公子也在,擾了公子清靜,實在不該。”
昨晚在界壁旁,天色黑暗,陰氣濃重,君辭沒怎麼關注那群冥山教弟子的樣貌,隻聽他們說這個叫容璟的被萬骨枯榮閣的少閣主薛令糾纏,今天一看,果然生得不錯。
隻是這少年似乎有些怕他,剛剛還親近活潑地和燕雲朔說話,現在低着頭,一言不發。
這樣的反應君辭見多了,他擡起手,指尖輕輕一揮,天蠶絲紗帳無聲關合,将屋内分割成兩塊空間。
紗簾合攏帶起的微風無聲拂過面頰,燕雲朔頓了一下,回頭對容璟道:“站在門口幹什麼?進來啊。”
“啊,是,好。”容璟磕磕絆絆地應了,拘謹地走進房間,站在桌旁,餘光忍不住瞟向紗帳之後,但天蠶絲纖薄卻缥缈,将帳後的一切都掩映在一片朦胧中,他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個外敷,這個内服。”燕雲朔從櫃子裡拿出幾個白玉小瓶,隔空抛給容璟,“拿着。”
容璟手忙腳亂地接過:“謝謝師兄!師兄對我這般好,容璟無以為報……”
“本來也不是為了你的報答。”燕雲朔笑了一下,“你既叫我一聲師兄,薛令那小子找你麻煩,我怎麼可能不管。”
容璟有些不好意思:“剛才被萬骨枯榮閣的人圍住,為了脫身,才拿出師兄的令牌狐假虎威,誰承想真被你本尊撞見了……”
“那說明薛令就該有此一劫。”燕雲朔擺擺手,“行了,你出來這麼久,蕭文卓他們該擔心了,早點回去吧。”
容璟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盯着燕雲朔看了幾秒,對他嫣然一笑:“那,師兄再見。”
又轉身對着君辭的方向作了一揖:“容璟告辭。”
紗帳之後,君辭淡淡地“嗯”了一聲。
木門打開又關上,随着門軸的嘎吱聲結束,房間裡重新歸于安靜。
“我出去練刀,剛好碰見薛令那小子帶人堵他,就出手收拾了薛令一頓。”燕雲朔的聲音響起,“剛好我的令牌在他身上,就和他一起去了一趟總署,把我之前的積分全都轉到你名下了。”
燕雲朔:“路上他跟我聊天,他居然也是燕山人,在山中長到十二歲才拜入冥山教……”
君辭:“你好吵。”
燕雲朔話音一頓。
……他真是有病,無緣無故對君辭解釋什麼?
此人明顯對他的事毫不關心。
燕雲朔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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