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辭冷哼一聲。

燕雲朔對他笑了一下：【等我一天？】

君辭不搭理他。

燕雲朔忽然湊近，指尖在他手腕上輕輕一握，取走了一點淨靈之力。

君辭：【你幹什麼？】

【借我用點。】燕雲朔道，【如果我吸收陰氣有問題，用你的淨靈之力能壓制一會兒。】

君辭不疑有他，食指抵上燕雲朔肩膀，又給他渡了一些：【這裡是陰界，死了我原地化鬼，你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

這狠話放得……燕雲朔啞然失笑，忽然覺得君辭這思路雖稀奇卻很有道理，他如果真把君辭害死了，這人是真做鬼都不會放過他。

燕雲朔：【放心吧，不會給你機會變成鬼來找我的。】

不知是不是巧合，水晶在龍屍周圍生長得尤為茂密，燕雲朔挑了一根粗大的鐵索，盤腿坐下，閉上眼開始調息。

過了一會兒又睜開眼：【你别一直盯着我啊。】

君辭摳着崖壁上的水晶：【誰一直盯着你了。】

【那可能是我感覺錯了。】燕雲朔不跟他多說，【你在這影響我入定，去别處逛逛，順便多挖點水晶回來呗，我有預感，這玩意有大用。】

君辭：【你少使喚我。】

他嘴上這麼說着，卻還是舉着蠟燭走遠了。

燕雲朔看着霓霄燭的燈火走到遠處，估摸着君辭開始挖水晶了，低頭張開掌心，将一直被包裹在陰氣中的淨靈之氣放出來。

火苗在懷中燃燒，發出的光亮被燕雲朔用身形擋住，沒了君辭供應力量，這一小團淨靈之氣很快被周圍的陰氣消耗大半，隻剩燕雲朔最初主動從君辭那裡取得的一點點。

仿佛一顆火花中濺出來的火星，在黑暗中散發着瑩瑩的光亮。

燕雲朔擡手，将那火星摁入自己的心脈。

其實他也沒有把握，自己靠陰氣突破到底會不會出事。

不過答應了君辭不會連累他，他當然要做到。

燕雲朔想到那天應星洲對自己說過的話，感受着心脈中懸空的那粒火種，緩緩閉上眼睛。

.

君辭走出去沒多遠，就感受到燕雲朔的方向傳來一陣強大的力量波動，周圍靜止得仿佛不存在的海水忽然流動起來，陰氣如旋渦般向燕雲朔彙去。

霓霄燭上靈力點燃的火焰都被水流沖得歪斜晃動起來，連帶着映射燭光的無數水晶也忽閃忽閃的，仿佛無數隻眨動的眼睛，君辭看了一會就覺得場景詭異，幹脆又将霓霄燭熄滅了，放回乾坤袋中。

無邊的黑暗又緊貼上來，将人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這次身邊是真的空無一人，君辭覺得手上也有些空，擡起手摸向崖壁，剛好碰到一顆水晶。

他沒急着把水晶摘下來，隻指尖虛虛握着，吸收陰氣融合體内的淨靈之力，注意力不由自主地随着海水流向力量湧動的中心。

他的神識受過濃的陰氣限制，鋪排不開，不知道燕雲朔現在是什麼情況，又不能問，隻能盯着識海深處的那處印記發呆。

這是鳳鸾引契成的标志，是燕雲朔在他神魂中種下的烙印。

這麼多天，兩人的交流全靠這個印記，燕雲朔話多，君辭幾乎習慣了這印記在識海中一直亮着，此時看着光芒黯淡了不少的印記，忍不住用神識戳了一下。

印記微微發亮，但靈力很快被他截斷，沒有傳到燕雲朔那邊，君辭看着識海中那個隐約的輪廓，忽然想到燕雲朔之前說，在燕雲朔識海中，他的印記是一隻鳳凰。

《鳳鸾引注疏》中寫，鳳鸾引契成之後，形成的每個印記都是不同的，是道侶之間獨一無二的标記。

據說這标記的形狀除了受客觀種族影響，還會受雙方對彼此的印象影響，比如鳳懷卿識海中君暮寒的印記，就不是鳳凰，而是君暮寒的本命靈劍。

君辭之前一直沒關注過，今天一看，才發現自己識海裡的印記，不太像人型。

嗯……也不像是燕雲朔那對聞名修真界的弦月雙刀。

眼前的印記散發着光亮，輪廓中透露出些許兇相，像是某種猛獸。

君辭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這到底是個什麼，但心中隐隐冒出一點猜測。

這十幾年來和燕雲朔針鋒相對，每次被惹怒，他都會罵燕雲朔是個狗人。

而且，君辭任由壓在識海深處的記憶略微上湧了些，在大虞朝，他經常在清晨看着自己滿身的紅痕，以及脖子上高高的衣領也遮不住的紅印，指着燕雲朔的鼻子，問他是不是屬狗。

君辭：………………

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