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跳牆,”霖娘眼中放了光,一時忘記手裡還拿着鍋鏟,站在原地期待着,“沒想到蘇老闆年紀輕輕竟然會做佛跳牆。”
蘇眠雪道:“按照書上記載做得。”
“書上記載的不詳,我先前想試,卻又感到無從下手,就是這個食材也要讓我頭疼一陣。”琳娘放開了話,瞧着邊上的瓦罐,心下了然,想來這道便是佛跳牆。
她廚藝不錯,年少時跟過一個師傅,師傅不嫌棄她是女子,去哪都會帶上她。
而佛跳牆,也是在師傅身邊得知的。
少時的那一口綿密馥郁好似還挂在嘴邊,琳娘面露陶醉,在沒打開那一層荷葉時,香味是不會散出的,她現在所聞得,是從前記憶中的味道。
時間太過久遠,她顯然已記不清,隻能去期待罐子裡的湯。
幾個做瓷器的富商和蘇眠雪想得一般,佛跳牆食材可貴,但對于富饒的商人來說并不值得一提。
下面的人對皇上可不敢将好東西毫無保留的送上去,到皇上口中的都是經過處理。這次吃得好了,下次的味道若沒有第一次好,皇帝不買賬廚子就要遭罪,所以味道過得去,但遠沒有他們所吃得新鮮。
陳富商幾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沒吃過,景鄉鎮不過淮州再小不過的鎮子,不說隐居的高人,一個小姑娘,又能有什麼過人之處。
瓦罐被端了上來,小二利索的開了罐,數十雙眼睛盯着這個罐子。
壓着的荷葉已經發了黃,淡淡的清香味依稀可聞。
琳娘跟在她身邊,小鹿眸子一轉一轉頗為靈動,閃着光聚精會神盯着罐子,二丫被她帶了偏,一塊抽着鼻子,咽下嘴裡的口水。
陳富商顯然是滿意的,一群沒見過世面的,沒有人不喜歡被人捧着的感覺,特别是排在最末端的商人。
荷葉被揭開,止不住的香味接連竄了出來。
小二為幾人各舀了碗湯,蘇眠雪挂着笑,提手間是從容不迫,待陳老闆品了湯,她不急于一時,過了好半晌,方道:“陳老闆覺得如何。”
蘇眠雪從始至終保持着明鏡止水,昨兒誇下海口的佛跳牆,今日來看确實有這等叫嚣的實力。
“甚好。”在偏僻的景鄉鎮,能喝到這麼一口,已屬難得。
一樓角落的趙儒、趙山二人将陳富商的舉動收在眼中,聽不見話,但從隻喝了幾口的湯中得知,陳富商并不滿意這道佛跳牆。
“蘇老闆年輕氣盛,得了幾句美名難免昏了頭腦,我瞧今日之後,也難成我們津味樓的對手。”趙山得意說着。
趙儒雖忌憚蘇眠雪,僅僅是因為蘇記積攢下來的美名。
津味樓的菜要比其他酒樓館子都貴十文錢,景鄉鎮就他一家富有美名的,價格高些自然不怕,但和積攢美名人心相比的欲滿樓,又差了一大截。
罐中的海鮮幹貨肉類都不是上好的,吃慣了山珍海味他看不起這些最次等的東西。
陳富商隻喝了些湯,“蘇姑娘,你廚藝不錯,隻是這些食材差了些,可願意跟我去長安,做我陳府的廚娘,每月給你五兩銀子?”陳富商放下碗筷。
他笃定蘇眠雪會和他去長安,在一個偏僻的小鎮經營一家酒樓,不如去長安見見世面。
蘇眠雪的廚藝不錯,馬上就是太後壽辰,太後近年來身子不好,好好調教一二,他花些銀子買通侍衛将人送進宮裡。
若得了太後賞識,皇商一席自然有他一位。
“多謝陳老闆賞識。”蘇眠雪斂下眸子,周遭的人都是勸她跟着陳富商去長安的。
對于她來說,她的目的便是長安,跟着陳富商去長安能夠直接免去幾年的摸爬打滾,或許還能借陳富商去找蘇時章,是一舉兩得的法子。
但心底又有個聲音,告訴她不該跟陳富商去長安。
她應當靠着自己,靠自己什麼呢。
或許說她對廚藝并沒有多麼熱愛,隻是現下她隻能靠這門手藝來養活自己。
“蘇姑娘,可想清楚了?”
“去長安,可是普通百姓一輩子都去不了的地方呢!”
一聲聲之中,唯有琳娘在她耳畔說:“蘇老闆,跟陳富商去長安,是不可多得的機會。但對您的事業來說,欲滿樓剛剛開業,您留在景鄉鎮慢慢發展,将來再去長安,旁人所記得該是你的名字,而非陳府的廚娘。”
每個人所做的事都是有目的在身上,蘇眠雪的目的是去長安,帶着蘇記的欲滿樓去長安。
她的初心是一直是将蘇記開大,開去長安,然後去找蘇時章!
初心一直在她手上,而她所需要的,所學習的,就是保持這份初心。
捷徑或許可以一步登天,或許是布滿鮮花的荊棘路。
在異世裡,她所信的,所堅定的從始至終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