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材洗淨,紅棗去核,蓮子去心,放在水裡浸泡,羅老夫人這會歇息了下去,但早膳的時間并不耽擱,黃豆和黑米多泡了一會,倒入粥罐中,倒了半鍋水,起文火慢慢滾着。
待鍋中的水吸了一半,打開蓋子拿勺子順時針勻速轉着。
又過了一刻鐘的時間,蘇眠雪甩甩泛酸的手腕,鍋中的粥已經香甜濃稠。
林婆子依着吩咐等在外邊,心裡頭掐着時間,再看看天色,走進廚房打算催促一下,誤了老太太用膳的時間。
“蘇姑娘,老太太的早膳是做好了嗎?”林婆子順着香味來到她邊上。
看見那碗甜粥,瞬間便不大好了。
老太太病重,之前請得廚子什麼參湯,鮑魚粥,拿得都是頂好的食材,府中侍女送到她老人家面前,不是抿一口便吐了,就是一口不喝。
平日裡隻能喝點米湯吊着,一來二去飯沒吃飽,還把老人家瘦的隻剩下皮包骨頭,看得羅夫人心裡急,找了許多酒樓裡的廚子,結果一個個都是繡花枕頭,在機緣巧合下知道了蘇記。
結果爹走了,留下一個女兒繼承家本,弄了這麼久,就一碗甜粥?
蘇眠雪在林婆子心裡頭被貶低了不少,雖然狐疑着,又不能跑到老太太跟前說,“今兒這個廚子不靠譜,您先别吃了。”
林婆子四下打量,沒了前頭熱情,等蘇眠雪盛好一碗粥,放在盤子裡,看也不帶看她一眼,端着粥走了。
蘇眠雪不知所措,她就煮了碗養心粥,沒用桌上的海參鮑魚,人參黨參之類吧。
難不成還嫌她豆子用太多了,這些隻是擺在桌上給她看看?
跟着林婆子到了松亭院内屋,羅夫人發間隻剩一根簪子绾發,身上的衣服也簡單不少,剛剛當是去休息了會。
羅夫人扶起她,接過林婆子遞過去的粥,到手時也是一愣。
黑米粥?
給老太太吃?
羅老夫人半阖着眸子,平時兒媳已經将粥喂到她嘴邊,隻是那味道實在難聞,不是一股藥味,就是一股子魚腥味。
她撩開簾子,蘇眠雪看了眼又立刻和邊上的侍女一般,微低着頭,站在邊上一言不發。
羅老夫人聲音嘶啞,帶着病弱的有氣無力:“今兒是什麼粥,味道香着呢。”
蘇眠雪回道:“是養心粥。老太太脾胃不好,少放了些紅棗,多加了兩塊冰糖。”
“蘇姑娘心細。”羅夫人舀了勺粥,喂到羅老夫人嘴邊,細細聞着,是香着呢。
香的她都想和蘇眠雪要一碗了。
紅棗被煮化了,紅豆也脫了皮出了沙,一碗粥被熬得濃稠,一勺子下去滿滿的料。
羅夫人咽下唾液,往日裡能吃半碗就不錯的老夫人,今兒将一碗粥盡數喝完,餍足的眯着眸子。
“天天喝藥,喝得我肚子都難受,那苦味從嘴裡灌到了喉嚨裡,聞着那些葷腥味更是想吐,又吐不出來。”羅老夫人十分滿意,嘴角漾着笑,“今兒難得嘴裡有了味,這廚子不錯,聽聲音是個姑娘。”
“是蘇記老闆的女兒,如今承了家業,自己開了一個酒樓,賈三昨兒去她門前鬧事,剛好被兒媳看見,還請了老爺身邊的張大夫去冤枉人呢。”
羅夫人接着說:“蘇姑娘,昨日的婦人和孩子,我找人将他們都安置了下去。孩子無辜,是婦人撿來的孩子,便差人送去慈幼局,婦人則送進悲田院,一輩子清貧,照顧裡面的老人。”
羅夫人此舉,實則也是無奈。
做為罪魁禍首的賈三和趙儒都沒得到處置,婦人一生清苦,為了錢财走了錯路,她利用無辜孩子陷害欲滿樓,妄圖毀了欲滿樓的清名,好叫津味樓一家獨大,她有錯。
但在羅夫人眼中,始終抵不過賈三之流。
賈家這些年賺了不少銀子,也送了不少到縣令的口袋。
他們現在住得宅子,廚房裡堆積的補品,多是賈家送來用以賄賂。
景鄉鎮屬于臨溪管轄範圍内,賈家有縣老爺關照,有大把的銀子送進來,賈姨娘年輕貌美,自是牢牢抓住羅縣令的心
。
林婆子是忠仆,羅老夫人喝完了粥,不就代表蘇眠雪有實力,不是個空殼子。
蘇眠雪回去時,是羅夫人親自送得。
意思明顯不過,蘇眠雪現在可以背靠羅夫人。
若再有人欺負她,自有羅夫人給她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