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無謂于真相是何,對他們而言,隻是一個飯後在傍晚時,閑時的八卦。
面條洗水後下鍋,醬油、鹽、陳醋、花生油倒在碗裡。蘇眠雪垂着眸子。
一碗素面很快上桌,張言謹拿過筷子,一口一口大口吃着,他吃得快,動作間又十分儒雅,賞心悅目。
張言謹吃完面,店裡還沒有來人。
整個大堂空蕩蕩的,唯有幾個女郎,點一份冰飲,拿着手裡的碎銀去取一份字,隻為和坐在二樓的男子說上一句話。
“蘇老闆,今天出門急,一不小心忘帶銀子了。”張言謹不大會說謊,說出這話時沒有一點底氣,将攥在手裡已經揉皺的荷包拿出來,“能拿這個,抵面嗎。”
荷包抵面。
蘇眠雪拿過荷包,看了又看,布料不錯,上面繡得青蓮也栩栩如生,和他衣擺上的好似差不多。
蘇眠雪低頭一看,果然是差不多。
這是何意。
裴攸已經代她接過荷包,“公子既忘了帶銀子,拿了這荷包來抵,後面可不允拿銀子來換了。”
“自然是的。”
店裡無人,蘇眠雪出了酒樓,外邊有不少停駐的人,但隻要聽到那一句,這家店不成,昨日還吃病了一個婦人和孩子時,停駐的人便轉過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行。
“是有什麼困難嗎,或許我能幫你。”
趙言謹想了想,他聽力極好,三言兩語便抓住的重點。
“旁人不管怎麼說,但我知曉你并非是為了利益,以次充好的人。蘇老闆給我的印象便是這般。”
蘇眠雪笑着拒絕:“多謝張公子好意,不過這事是欲滿樓的事,當不得麻煩張公子。”
比起依靠别人,蘇眠雪更傾向于自己解決,況且這事本就是她和趙儒之間的事。
仗勢欺人的事她做不出來,若是對方執拗不熬,她也會拿權勢一職以來保護自己。
夜幕漸漸攏下來,津味樓關門關得晚,整整三層樓,數十頂大燈籠徹亮夜晚的天際。
蘇眠雪走上前,攔住一個小二:“我來找趙東家,煩請你去通報一聲。”
小二認得她,手裡端着一個盤子,點頭哈腰,極其敷衍:“蘇老闆,我們東家今天不在樓裡,咱們津味樓家大業大,不止景鄉鎮一家酒樓,隔壁鎮裡還有一個呢。您若要見我們東家,這段時日怕是沒機會了。”
她冷冷瞥了眼,尋了一張椅子:“那我便在這等你們東家。”她唇角上揚,噙着淡漠的笑,撐着身子:“我記得中午你們東家還進了樓呢,這一天天的可真忙呢,不愧是家大業大。”
話音落下,她邊上又多了四個小二,那端着盤子的依舊恭敬,說出來的話卻不客氣:“蘇老闆,你莫在我們樓裡撒潑打滾了,有什麼事私下解決,斷人生意,可不是見得光的手段。”
四名面色不善的小二手持一根木棍,叫蘇眠雪想到電視劇裡吃霸王餐的下場,不過給她的是斷人生意,見不得光的手段。
蘇眠雪數不清天上的星,她隻知要找找儒給她一個道歉,當着百姓的面給欲滿樓一個道歉。
她不知等了多久,津味樓的燈籠一盞一盞熄滅,不少餍足的食客從裡邊出來,始終沒有趙儒的身影。
待人散得去,隻剩下三樓的燈籠。
蘇眠雪再也耐不住性子,這是早早看見她在樓下,才會縮在樓裡,當個縮在殼裡的王八!
夜晚的夏風帶着陣陣涼意,身上的衣服還是白日裡的衣裙。
三樓的最後一盞燈籠被熄滅,入眼的,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
蘇眠雪适應了好一會,才借着月光摸清腳底下的路。
她朝着不遠處的一點跳躍的燈火走去,那是夜色中唯一的光。
“你要得是蘇記,還是欲滿樓。”
蘇眠雪看不見來人,她有些悶悶:“有區别嗎。”
裴攸說:“當然有區别。蘇記是你去長安的支持的,是你的夢想,但欲滿樓不是,欲滿樓隻是景鄉鎮的欲滿樓,欲滿樓隻是和津味樓競争的酒樓。”
蘇眠雪似懂非懂,她好像陷入了一個迷局。
“罷了,不同你說了,你自己回去慢慢想,左不過身上的銀子還夠撐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