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雪帶着從臨溪買來的玫瑰花回了酒樓,連着冷清一月有餘,店裡上到掌櫃廚子,下到幾個小二,身上都纏着倦怠。
三兩人尋了一處角落摸魚劃水,工具放在邊上,等來人了立刻撿起工具,擦着一張被抹平的桌子,掃着同一塊地。
見東家回來,立刻笑臉相迎,走上去拿起籃子裡的玫瑰花送進廚房。
新鮮玫瑰去蒂,花瓣摘散,将豬油、白糖倒入花瓣中,輕輕揉搓,蜂蜜顔色純正,放了兩勺進去調味。保留玫瑰花香,去除苦味。
做出來的餅有玫瑰花的香氣,卻沒有植物的苦味。
油皮拿糖,豬油,水混合揉成光滑的面團。油酥拿面粉和豬油混合均勻揉成面團,各放在一個小盆裡,拿籠布罩上松弛兩刻鐘。
待面皮醒好,将油皮包在外面,油酥包在裡面,卷成面團搓揉成條狀。
今天做得份量不多,她不敢去打包票,也不敢去賭,這兒花下去的銀子不少,若是做多了沒人來,這一桌鮮花餅就是浪費掉了。
送是不可能,欲滿樓重新起段,降低價格也不成。
唯有慢慢來,先把這一步紮穩,屆時去了郡裡,去了淮州最大的城,再去長安,她要用蘇記的名頭。
景象鎮的百姓談論間,皆是津味樓和欲滿樓,蘇記的名聲不錯,欲滿樓能很快紅火脫不開蘇時章攢下的好名氣。
但說得多了,蘇記的名字就被遺忘。
她想得多,手裡的幹勁越足。開好酥的面切成大小相等的小團,分好了團子,幾人一塊将玫瑰餡包進去,收口之後捏緊按扁。
刷了蛋液,烤出來的餅頂端顔色會更深,拿筆點了一個梅花,擺好後送進窯爐。
中午,已經有不少人等在外邊,看衣着打扮,差不多都是淮景書院的學生,張言謹和韓绫雲兄妹站在中間,還有一個老先生,一概的白衣翩翩。
蘇盈今天休息,走到老先生邊上,和韓绫雲一左一右扶着老先生進了店裡,“阿姐,這位是岑夫子,教我們讀書認字的老師。”
岑夫人頭發花白,但身子骨健朗,坐在椅子上,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對她點了下頭,轉頭和韓绫雲,蘇盈兩人說着話。
第一輪鮮花餅已經烤好,五文錢一個,來這的書生多,一人兩個,再點一些菜,生意很快又紅火了起來。
李公子來到她身邊,咽下口中的鮮花餅,“蘇老闆,你先前那事我們早有耳聞,這幾日大考,今天是最後一門課,上月我等都在書院中,身邊的好友都是競争對手,就怕一個分心漏了什麼知識,怕是腸子都要悔青。”李公子如沐春風,細聲慢語和她說着話。
“來你這多少次了,自然知道您是什麼樣的人。不管賈三在外怎麼扭曲真相,隻要有一人記得,他就不會得逞。”
來者皆是客,她要留下熟客,定然不會和客人計較,李公子幾人能信任她,她已覺不錯。
一輪又一輪的鮮花餅出鍋,食客也從淮景書院的書生變成鎮裡百姓。
鮮花餅花香四溢,層次分明,清新不膩。直到最後一個餅賣完,後邊還有許多在等待鮮花餅的。琳娘樂得合不攏嘴,櫃台前的的錢袋鼓囊囊着,頗有分量。
她道:“今天的都賣完了,樓裡還有其他好酒好菜,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想吃鮮花餅,明天早些時候來!”
……
本以為欲滿樓已經無力回天,每日隻用躲着蘇眠雪,除此之外精氣神不錯的趙儒再次傻了眼。
等店裡的小二拿着好不容易買到的鮮花餅回來時,趙儒已經氣得踹翻了眼前的桌子。各色糕點掉了一地。
小二将鮮花餅偷摸交給趙山,趙山把餅放到一邊,踹了一腳那小二,“沒眼力見的,沒看見東家現在心情不好,還敢拿欲滿樓的東西回來,快滾下去!”
“不是東家自己說得,把欲滿樓的菜都買一遍回來,我們好照着做嗎。”小二不知所措,都是按照吩咐行事,沒多給他一些月錢,還挨了打。
“行了,她命好,生了一張花言巧語的嘴,說得那些百姓團團轉!”趙儒酸着說,“賈三這些日子如何,去将庫房裡的人參送去,和他說女人就該在家中相夫教子,安安分分伺候夫家,蘇老闆身為女子整日裡抛頭露面成何體統,就不怕将來整個鎮裡的女人都亂了套!”
他實在想不通,那蘇眠雪的家中長輩就讓她在外抛頭露面,和男人搶東西,也不帶管教,簡直就是家風不正!
“把這餅分了,讓那些廚子好好研究研究,她賣五文錢,我們明兒就賣三文!”
月色清淺,淮河邊楊柳依依,雲霧缭繞,很快拉開了披在身上的簾帳,露出真影。
津味樓前挂上了鮮花餅的招牌,三文錢一個,正冒着騰騰熱氣。
欲滿樓的餅賣得快,昨天還有不少人沒買到,原先多少是有遺憾,但現在看見更便宜的,看見裡面掰開的餡料,一下都被勾了去,競相争着購買。
小二一邊打包,趙山收着錢,趙儒則是看着那越來越多的錢入了自己腰包。
撫須笑道:“看來欲滿樓的鮮花餅,也不過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