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是你的。”
琳娘一時尴尬,将李大牛寫給蘇眠雪的信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讀了出來。
别說蘇眠雪沒臉見人,她也要沒臉見人了。
裴攸拿過那薄薄的兩張紙,第一張文绉绉的,字迹工整,一眼便知不是李大牛寫得。
粗略看了幾眼,挑着眉,随口說起:“你和李大牛的感情不錯,怎先前沒看出來,誤以為你們隻是兄妹關系。”
“你想多了。”蘇眠雪走來拿回信,拿在手裡看了眼,輕浮浪蕩二詞浮于表面,後面的不用看,揉成了一個團丢進簍子裡。
裴攸是随意扯得話,依李大牛的文化,寫不出這麼多東西來。是被人诓了,還笑呵呵給人家數錢。
第二張信的字迹較為粗犷,若是不仔細去認,有些字沾着墨花一塌糊塗,不太好辨認。
她花了點時間來辨認。
李大牛并不滿意韓兆給他寫得那張,覺得太輕浮了。
但他又覺得“書短情長,停筆至此,願長安長樂,萬事順遂。此情寄予眠雪妹妹,勿念。”甚好。
對着一望無際的茫茫大雪,在紙上寫下——
眠雪妹妹:
見字如晤,展信舒顔。
上面那封不是我寫得,這封才是。本不想将那封信寄來,但韓兆說你會喜歡,我才将它稍上的。
我已到寒山郡,軍中發得夥食都是白面饅頭,你做得餅在這一天全都吃完了,行了一日路,餅都凍硬了,一口下去滿嘴的冰渣,有些烙嘴,但好在有熱水分配,就着熱水剛好入嘴。
沒想到還未到北嶺關,已是大雪紛紛,近來衣服又加了兩件,但還是不夠,是韓招給了我一件禦寒的棉衣,勉強渡過這冰雪天。
我問韓兆還有多久的路,他說我們離北嶺關已近,因為路難走,接下來還有一月的行程。不過你放心,将軍他騎馬,身上還有禦寒的盔甲,路是我們在耽擱,不然從淮州到川州隻用一月的時間。
我們要去的,是去一個叫水撫縣的地方,他同我說大周與雲晟間必有一戰,你莫要擔憂,我定會平安歸來。
待這封信到你手中時,我也将至水撫。淮州少雪,若是有幸,願大周與雲晟如初,同賞北國風光。
書短情長,停筆至此,願長安長樂,萬事順遂。此情寄予眠雪妹妹,勿念。
李大牛寫費了好幾張紙,在上面記載每天吃了什麼,要走幾十裡的路,他穿了幾件衣服,衣服好像不夠厚,恨不得将自己套成一個球,滾去水撫縣,就不用用腳走路。
那雪地實在凍腳,每天到晚上歇腳時,布鞋連着襪子都濕了透。
将軍有馬,等他們進了隊,有了職位會分發武器,但不給馬。
有馬在,走在雪地上就不會凍腳。
李大牛想了很久,在紙的背面又加了一行:每日吃得都是土豆饅頭,不沾一點葷腥,若是成,望妹妹寄些肉餅和鹹菜來。
蘇眠雪讀完信,将信重新折好,“今天的鮮花餅都賣光了?”
“是嘞,中午的時候羅夫人來了,将剩下的鮮花餅都拿回去了,沒買到的人,我都記下了名字,照東家的話給他們預定,一天十單,全都賣出去了。”
蘇眠雪點頭,又問裴攸:“送信的人幾時走。”
“今天晚上,你若有信要給他,現在寫了,我過會給你送過去。”
“我知道了,今天再做些鮮花餅,給大牛哥送過去。”
她笑得好看,手裡拿着紙,眼睛眯成了月牙兒,顯然信裡的有趣内容将她吸引了去。
裴攸起了好奇,湊過去:“寫了什麼東西,之前都不愛笑,隻對那些外人假笑,給我也樂一樂。”
“沒什麼東西。”她将信收好,“店裡正在忙,你若是不看書,就去把那些盤子收了。”
蘇眠雪心思皆放在了肉餅上面,在紙背後讨吃得,虧他還知道不好意思,若蘇眠雪沒看見也沒事,是他自己寫在後邊,沒吃着還能怪她不成。
肥瘦相間的豬肉切細成臊子,冷油下鍋後炒半熟,生韭菜洗淨切碎,拿花椒、砂仁、醬汁拌勻。
羊脂味道膻,切了一小塊和韭菜豬肉一起放入面餅中,兩邊捏攏烙熟,鼻尖已有羊油膻香。
她放得少,羊肉味道重,怕送到李大牛手上會變味,這餅烙得不少,足足有十個,一天兩個,也才五天的量。
剩下的幾個是他們幾人的,一人一個。分下去後大夥都迫不及待咬了一口,濃重的羊膻味并不會奪去豬肉和韭菜的鹹香,韭菜吸油,所以整體并不肥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