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禮覺得自己又被調戲,本想着繼續縮進殼裡不說話了,但擡眼對上溫讓眼裡的勃勃興緻,頓時就覺得内心憤憤不平。
自己又不是什麼沉默寡言之輩,平日裡心思活絡,觸類旁通,可為什麼一在這個人面前,就這麼不經逗。
于是姜禮故作嚴肅道:“這是你自己願意的,又不是别人綁了你脅迫說這樣的話。”
“君子說話算數,說了要為我保存,要給我做很多很多的花燈,就不能食言。”
當事人覺得自己氣場兩米八,溫讓卻被耀武揚威的小兔子萌化了心。
可做夫君的哪有不順着自家夫人的,溫讓态度端正,就差豎起三指要當場宣誓。
“好好好,為夫自己願意,為夫從不食言。”
說罷立馬可憐兮兮地看着夫人:“那夫人讓不讓我食軟飯?”
姜禮已經到極點了,頂不住郎君的不依不饒,隻能胡亂點頭道:“讓讓讓。”
那位戀愛腦的仁兄看着自己空蕩蕩的手,羨慕的口水從眼角滑落。
低聲喃喃:“壞了,沖我來的……”
丁斯時回到夫人身邊,以手觸碰丁夫人的額頭,輕聲道:“夫人身體可有不适?”
丁夫人敲見他眼中的擔憂,輕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随即玩笑道:“看你這一副開心得嘴角都要與月亮并肩的樣子,想必是找着我說的人了?”
旁邊伺候的仆從相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疑惑。
“大人還是與平常一樣面無表情,夫人從哪裡看出他高興了?”
“不知道啊,夫妻倆之間的事我哪裡知道?”
“要不說别人是兩口子呢,心有靈犀一點通你們懂不懂?”
“我一個孤家寡人去哪裡懂?咱們說到底隻是同僚,你越界了。”
丁斯時握着夫人的手也不放,在自家夫人面前總是不自覺地做出幼稚的舉動。
“嗯。”
仆從紛紛搖搖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暗自歎息丁大人怎麼如此冷淡回複。
可丁夫人的想法卻與這些人完全不同。
天啊,郎君傲嬌的模樣好生可愛,緊巴巴地拉着自己的手晃,像個終于得到糖的小孩子,以這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喜悅。
“走吧,咱們一起去看看競選結果。”
丁斯時扶着夫人站起身,牢牢地牽着她的手,“好。”
官府中的人清點好簽數,統計出了名次,現下已經将前十位的手藝人名字寫在了一方紅布之下,等着撫州節度使親自來公布魁首。
手藝人聚集在一處,互相握着彼此的手緩解緊張。
姜禮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安慰自己道:“沒事沒事……”
節度使笑說:“今晚的結果究竟……”
還沒等說完,節度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下了紅布,所有人都被這舉動驚得呼吸都停了幾秒。
姜禮因為過于緊張眼前一片模糊。
隻聽到耳邊不斷地有人說話。
“陳兄,你獲了第二名诶。”
“恭喜陳兄,苟富貴,勿相忘。”
“這次沒能上榜,明年接着努力。”
“這句話我已經聽了三四五六次了吧,賢弟也不說換句話來讨個吉利。”
待姜禮終于看清魁首後面的名字時,溫讓已經眼巴巴地湊過來了。
他躬身目光與姜禮齊平,雙眸之中掩不住笑意。
“溫讓幸不辱命,奪得魁首。”
溫讓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所以夫人打算什麼時候兌現承諾?”
姜禮聽了這話後回了神,白皙如玉的面容上暈開棠色,垂着頭不敢直面郎君含笑的眼。
溫讓瞧見他這副害羞的模樣知道不能逗得太過,出門在外要記得給自家夫人留足面子。
“那以後……”
話音剛落,唇角處便覺一片溫熱,轉瞬即逝,宛若一葉花瓣輕輕拂過,留着餘香。
姜禮牽着他的手,望着他的雙瞳裡隐約有着星光,
明明那樣不經逗,可是卻又那麼勇敢。
“少爺,恭喜你奪得魁首。”
姜禮的祝福隔着人聲鼎沸,穿過夜色風聲,輕輕柔柔地落進了溫讓的心中。
“小禮,我不拿你手中這盞花燈去參與競選,并非是它不如今夜的這盞漂亮。”
溫讓的聲音不知為何低啞了許多,許是被今夜的風寒封住了口,又亦或是被眼前的佳人驚豔得斷了思緒。
“夫人容貌驚世,不知會有多少人喜歡。”
“溫讓想将小禮藏起來,不被他們發現。”
丁夫人看到結果之後笑了笑:“原來那人叫做溫讓。”
丁斯時彼時正在整理夫人的披風,聽到這個名字後動作頓住,“夫人說什麼?”
丁夫人毫無所覺,重複道:“我說,魁首的後面寫着的名字是溫讓二字。”
丁斯時這才擡眼看向那處,将那兩個字看了半晌。
丁夫人察覺到郎君的情緒突然變差,捏了捏他的手,溫和道:“怎麼了?你與他認識?”
沉默了片刻,丁斯時搖了搖頭。
對剛來述清情況的節度使道:“勞煩節度使明日将第二名到第九名的手藝人召至官府,随後本官親自進行擇選。”
節度使皺眉,魁首的簽數可比後五名加起來都要多,為何禮制官大人竟然選擇視而不見。
丁夫人比任何人都要更了解他,立馬就發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溫讓,是不是哪裡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