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再結合昨夜的那一番話,丁斯時這才明白溫讓此行的目的所在。
“溫公子容我再想想。”
禮制官丁大人難得語塞,他拿起旁邊陳興沅的藝品仔細地看,心裡浮起一股奇怪的情緒。
“溫老爺子可收過徒嗎?”
丁斯時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溫讓也被他問得雲裡霧裡。
穿越過來便瑣事壓身,業務還不熟練的溫讓又去翻了一圈原主的記憶盒子,依稀記得有那麼一兩個人在他幾歲時經常出入溫家府宅。
他不确定道:“爺爺資曆高,有幾個徒弟也是情理之中,丁大人緣何發問?”
丁斯時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他似是單純的感歎道:“溫公子,你與你家老爺子的關系,就跟夾生的魚肉一樣。”
不熟。
說罷他也知道問應該是問不出個名堂了,所幸将陳興沅的藝品仔細小心地提起來給他看。
溫讓一對上花燈,那是相當認真專注,他從丁斯時手中接過,仔細地端詳了片刻。
從外側的繪畫落筆習慣,到整體結構的弧度,總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雖然故意隐藏,但每到細節之處還是改不了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一樣。
“丁大人與爺爺相熟,且在皇宮中來往不斷,最是熟悉爺爺的手藝,您是想說,這個陳興沅的制燈手藝之中能看出爺爺的影子?”
丁斯時默了片刻,翻過了這個篇章,“或許是我看錯了吧。”
終于被禮制官丁大人放走,溫讓走出官府後發現陳興沅站在外面,一見他出來後便兩眼直勾勾地望着他。
溫讓不明所以,但還是保持溫和道:“陳兄這是有話要說?”
他心裡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位陳姓兄弟不像是有話要說,更像是要取他狗頭。
陳興沅涼涼地看他一眼:“沒有。”
高冷陳兄留下這兩個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溫讓一人在原地獨自淩亂。
姜禮比溫讓早回到客棧,溫讓回來時便瞧見姜禮在客棧門前那個路口等他。
心裡突然被一股細緩的暖流充斥,溫讓的雙眸頓時生起一片不自知的溫柔。
好乖的小夫人,溫讓心想。
“小禮在等我?”
姜禮歪頭,“沒有啊,我就是覺得這裡的風光好,四處看看。”
溫讓環顧四周也不戳穿小夫人淺顯的謊言,煞有其事地認同道:“這裡的風光确實好,如果這個路口能看到就更好了。”
姜禮輕輕巧巧地勾住溫讓的手指,晃了晃,像是在賣乖道:“少爺此行還順利嗎?”
懂了,小夫人是怕自己被面試官刷下來而心情不好,特地在這裡等着安慰我的。
溫讓沒忍住将他的手裹在掌中暖了暖,實話實說道:“丁大人沒有明說,但我覺得小禮的說法面面俱到,何況丁大人也沒有損失,想必應該會好好思慮的吧。”
姜禮像是松了一口氣,青色的衣裳襯得他膚色雪白,如今又有些日光映照,溫讓像是都能看到小夫人面容上絨絨的暖光。
“少爺為什麼不問我昨夜同丁夫人說了些什麼?”
溫讓沒忍住伸手觸上姜禮的臉,語氣正經道:“這世上隻有夫君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說了什麼話需要向夫人報備的,管天管地管夫人的男子才不讨人喜歡。”
他又補充一句:“小禮若是想同我說,這便是我的福分,若不想同我說,不問也是我的本分。”
溫讓也沒有什麼談情說愛風花雪月的經驗,隻能采取打直球的策略,況且他父親從小就這麼跟他言傳身教的。
不管是現實社會,還是如今的雲朝。
姜禮承受不住少爺的真心話堆,耳尖又沒有什麼出息地洇染上绯色,小小聲道:“我,我知道了。”
溫讓好笑道:“夫人,這是我說給自己聽的,你不用知道。”
小夫人乖巧地點頭,“知道啦知道啦。”
溫讓對飲食方面一向沒有什麼挑剔的要求,但回到客棧看到姜禮已經為他點好一桌子菜時,不免感到溫暖。
姜禮的貼心周到,就像是小貓爪一樣撈在溫讓心裡,輕輕地,又勾着人。
“丁大人有說什麼時候能夠等到結果嗎?”
溫讓搖了搖頭,“有了結果,會将名單貼在官府門前,到時就會知道了。”
姜禮起身用公筷為他夾菜放在碗中,看似随口一說道:“可是名單上不會有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