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禮被接回姜家,正是父親有了結親的打算。
楚梵沒當回事,姜禮也沒記在心裡,但姜父覺得有利可圖,接回姜禮後悄悄地送了畫像到楚家,讨好地詢問楚梵還有沒有當年的心思。
姜禮自然知曉父親的品性,早就做了準備将送畫的人連同信件一道攔下。
而再一次見到楚梵時,姜禮已經和原主成親。
那時楚梵将人綁了過去,氣定神閑地摁着姜禮喝了一盞茶。
佛珠撚在姜禮的臉上,又含笑叫他張嘴咬住一顆,姜禮不從,楚梵便掐住他的下巴逼着他張口。
渾圓的佛珠懸在口中,姜禮以舌尖抵住不讓他再深入。
“我向來看不上别人用過的東西。”
楚梵深邃的眸子裡遍是笑意,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這句話是在說姜禮還是說那串佛珠。
他伸手,有人恭敬地遞上一方絲帕,楚梵一根一根地擦拭手指,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姜禮。
“姜禮,要不要跟我?”
姜禮那時也沒敢繼續跟他對着幹,取下口中的佛珠,恭順道:“姜禮已經婚配,自知配不上楚老闆。”
“你倒是識趣。”
楚梵将絲帕丢進火堆裡,又凝着姜禮望:“如果是姜老闆這樣的美人,我也是可以放低底線的。”
姜禮那時心神大亂,咬破舌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可楚梵像是看穿了他的一切動作,語調可以稱得上一句寵溺,“咬自己做什麼?”
“罷了,姜老闆如今背後有黎家和葉家撐腰,我不想同時惹上兩個瘋子。”
“那串佛珠就當是我送給姜老闆的新婚賀禮吧。”
姜禮卻明白,楚家根本就不會顧及黎葉兩家,所以楚梵那時為何高高拿起輕輕放過的緣故,姜禮到如今都還沒有猜透。
就是這樣反複無常,随心所欲的人才是最防不勝防。
溫讓聽了這些話,酸澀湧入四肢百骸,他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早點來到姜禮的身邊就好了,至少不會讓他一個人去承擔那些欺辱。
楚梵這個名字很熟悉,溫讓不确定在原來的世界裡有沒有聽過,他已經算定了寫信給尹千雪問個明白。
“楚家人脈衆多,若是楚梵盯上我們,饒是黎家再多加幫扶,我們也沒有反抗的餘地,不過他遲遲沒有下手,這就是好事。”
姜禮一直絮絮叨叨地念,仿佛這樣就能避免慌亂和無措。
溫讓見他一直懸着一口氣不放,湊過去吻上他的眉心,小夫人因為呆愣而安靜了下來,他握緊了姜禮的手,言語鄭重:“不管楚梵要做什麼,我們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從當下開始,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他冷靜分析:“況且楚家并不隻是針對溫氏,楚梵若有心與淮北王關系密切,那麼圖謀的絕不僅僅隻是制禮司宮燈坊那片小地方。”
姜禮喃喃:“對,你說的對。”
溫讓遲疑了片刻,“楚梵我是有一點印象的,這人和原主曾經打過一次交道。”
“什麼?”姜禮對這件事不知情,“他和少爺有什麼交集嗎?”
“成婚後,他應邀去吃楚家的席面,楚梵派人來找原主,灌了他一壺冷酒。”
那時楚梵坐得端方,雖是仰着頭,卻能看出上位者從容的壓迫氣勢,他手裡的珠子碰撞發出清晰的聲音。
“溫公子與姜家結親,怎麼也沒給在下遞來一張請帖,真是傷心啊。”
原主隻覺得莫名其妙,随口應了一句:“楚老闆事務繁多,溫家的門楣還夠不上您這樣的貴人,故此便沒有來打攪楚老闆。”
“溫公子通情達理,是在下唐突了。”
楚梵拂袖擡手,示意原主坐在對面:“溫公子請坐。”
原主不明所以,上前去撩開衣袍端正跪坐,“不知楚老闆是想和溫某談什麼?”
“不急。”
楚梵跪立起身,蒼白的手指捉住一個飲杯翻轉過來,提着一旁的酒壺往内注酒。
楚家的家主看上去如同下一瞬就要飛升的谪仙,斯文儒雅,眉眼慈善,一舉一動都彰顯着大家風範,笑意盎然,卻又野心勃勃。
“請。”
簡短一字,明明是謙卑的字眼,原主卻平白無故地聽出了命令的口吻,他下意識拒絕道:“溫某不擅飲酒,一會兒醉了失态,恐會砸了楚家的場面。”
楚梵眼裡簇着濃濃的笑意和興味,不甚在意道:“楚家的場面沒那麼容易砸,溫公子不必過多憂慮。”
言下之意,就是你多想了,你還沒那個本事。
原主隻能硬着頭皮一飲而盡,本以為這事也就到此為止了,結果楚梵又開始斟第二杯。
“請。”
一樣的語氣,一樣的動作,一樣“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壓迫。
原主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灌了一壺酒,楚梵這才滿意。